吴菲点头,随後她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说:“你知道我为什麽辞职吗?”
毛晓毅摇头。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呀。我这一年有大半年都在实验室刷瓶子丶整理资料打印资料丶做会议记录,项目根本轮不到我参与,这根本不是我想做的事,我不想做保洁丶秘书,世界上那麽多保洁秘书,不缺我一个。我想做的是发现‘青蒿素丶双氢青蒿素’,为人类的生存发展做贡献,但是我只能做那些琐碎无聊的事。我不是说那些事不应该做,但是我从那些事里一点意义丶一点快乐都找不到。”吴菲深深的叹了口气,问:“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你很痛苦。”
两人碰杯,项语陪一个。
不远处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吴菲趴在桌上看烧烤摊老板在那儿不停的忙活,来来走走的客人,聚餐後迅速离开的外卖员,凌晨的重庆依旧繁忙。毛晓毅一手撑脸看着项语傻笑,这会儿酒精有点上头。
人都有迷茫的时候,项语曾经有,毛晓毅曾经有,而吴菲正在迷茫之中。
或直面解决,或选择逃离,或选择暂时停下来。这没什麽最优选,也没什麽对错,是每个人独属于自己的一场试验。等到结果出来,再作调整。
项语让代驾先把吴菲送到酒店,吴菲下了车又回过头扒着车窗,对项语说:“你要珍惜毛毛,你没有第二次机会……我会一直看着你。”她伸出两指,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向对方,以示警告。
项语下车,走到吴菲面前,郑重其事道:“我会好好珍惜的,你放心吧。谢谢你这麽关心他。”
吴菲嘁了一声,“用得着你谢,我俩先认识的好吧。”
项语笑了一声,顺着她说:“你说的是对,你俩关系好。”
毛晓毅要送吴菲上去,她坚持说自己没醉不用送。一路走着S型直线进去了。
一个目标明确并为之努力人,突然失去了努力的动力,让人忍不住想要心疼她,却没什麽能做的。
第二天,吴菲离开重庆去往下一站,毛晓毅给她连发三个大红包,让她多吃点儿好吃的,去的地方如果有明信片,可以给自己寄一张。对了,要随时发定位过来,让他知道她在哪,是否平安。
项语默默松一口气,有惊无险,他问毛晓毅,吴菲怎麽说他。
毛晓毅说,没聊到他。
项语不信。听说闺蜜之间是要互相说老公坏话的,怎麽可能没聊到他。
汉服到了,当晚毛晓毅换上,项语看着对方真像自己的新娘,满足了,顺势严刑逼问一波。问到毛晓毅最後嗓子都哑了,也没问过来。他才得出结论——大约是真的没聊丶没说他坏话。
直到把他折磨得精疲力尽,忍无可忍,或者叫哥,或者叫老公,总之得叫一个出来,项语才会结束这场征伐。
毛晓毅睡着之前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禽兽最近的胸肌变大了。他把手放在对方的胸肌上,捏了捏,确实变大了。遂满意的睡了。
项语和毛晓毅的生活在继续。
中盛项目中标後,项语全身心投入到新的项目中,而毛晓毅上班的每一天都认真的完成自己那些鸡毛蒜皮的工作,家里小区的老人们有个什麽事都找他帮忙,他乐此不疲。虽然工作忙碌,但他们总会抽出时间陪伴对方,无论是共进晚餐,还是一起散步,都让他们感到无比幸福。
项语每两周会去打篮球,回归当初他组织起来的篮球队,最初创始人何东丶赵辛丶吴宏逸都在。还有何东的同学江建木,记得江建木曾说过他想做先进封装,中航技工集团的芯片前道産线项目至今没有批下来,他介绍江建木去了中盛。
项语也会跟着毛晓毅去参加gay的聚会,因为他不出现,怕别人总惦记毛晓毅。他去了一次效果显着,果然都老老实实不乱表白。
到了年底,有一天项语突然提醒毛晓毅登陆网银,他那张公司结算卡有进账。
毛晓毅登陆上去,一看有五笔进账,总数多到他开始数零。数到七个零後,他惊呆了。
他一脸痴呆的问项语,“我是千万富翁了?”
项语笑着说是。
“你真的把这张卡给我了?”
“给。”
毛晓毅一下跳他身上,抱住他脖子大喊起来:“我靠!我可太有钱了。谁能比我有钱!没有!咱俩之间,我最有钱!”
之後大笑起来。
项语看着他这麽开心,托住他的屁股也跟着笑。
“以後别惹我,小心我用钱砸你。”
“大爷,你是我大爷。”
毛晓毅笑了好大一会儿,从项语身上下来,又冷静了半天,他说:“去年你不是说能赚个几百万嘛,怎麽翻这麽多倍?”
项语挑眉,觉得他的疑问是在挑衅,“当然是你老公努力的做项目丶签合同赚来的。”
“你好厉害呀,项语哥。”毛晓毅由衷的说。
项语听着这句熟悉又遥远的称赞,心里一热。跨越时空,当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看着眼前人那双无比真诚的眼睛,世界上能有一个人理解自己,认可自己,一切都值了。
“我爱你,晓毅。”
“我爱你,项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