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辆更为华丽的马车内。
夏蝉坐在旁边,将一个精致的白玉空瓷瓶收起来,朝着旁边闭目养神的虞晚道:“公主,您吩咐的药膏已经给苏公子送去了。”
“还有苏公子房间的东西也一并带上了。”
说完夏蝉有些疑惑:“奴婢粗略看过,那些戏本子和衣服随处可见,大可以回京城後,为苏公子置办更好的,为何要特意带上这些旧物?”
虞晚没睁眼,也没回应。
空气陷入一片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夏蝉以为虞晚不会回答时,车厢内才响起一道平淡的声音。
“那些是他的东西。”
夏蝉闻言一怔,识趣地不再出声询问。
夜色渐黑,车队仍快马加鞭行驶在荒郊野外,没有走官道。
车队只有两辆马车,剩下的全是一人一马,将速度提到最高。
野外路面不平,满是石头,颠簸得厉害。
车厢跟着摇摇晃晃,像极了被吹荡的海水。
湖面扑腾着水花,打破了这一片的平静。
冷……好冷。
苏子衿不知道自己在哪,眼睛仿佛被笼上一层黑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隐隐约约只能看见一道小小的身影在湖面挣扎着。
他想看清对方的脸,却怎麽也看不清。
不多时,又是一团小小的水花落了湖。
苏子衿茫然地探手,想拨开面前的纱雾,却被牢牢困在了原地。
清亮的声音响起:“快抓住我!”
……这个声音?
马车车轮落入下坡道,整个车厢猛地一震。
苏子衿从梦中惊醒,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喘息着。
脸上冰凉一片,分不清是什麽。
他将脸埋入臂弯中,瞬间晕湿了一片布料。
为什麽又是这个声音。
苏子衿有些恍惚,太阳xue突突跳动,疼痛牵扯着整个额头,连带眼睛也疼了起来。
好疼。
上回也是这麽疼。
可没有这麽久。
耳鸣声呼啸着,尖锐地拍打着整个耳廓,又吵,又疼。
迷怔与疼痛交替之中,耳边有稚嫩的声音重新响起。
像是读书声,又像是交谈声。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永远,永远都不会晚的,你信我吗?”
“信!只要是你说的,我便信。”
“……骗子。”
没有,他没有骗人。
苏子衿从软垫上滚落,落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死死按住胸口,张口想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到底是什麽?
那些声音,到底是什麽……
他怎麽……什麽都想不起来。
有东西从怀中掉出来,落在木板上。
是珐琅制成的圆盒,盖子被甩开,里面的雕花口脂艳丽刺目。
苏子衿手肘撑着身子,视线只剩下那一点明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