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老孙凭这金箍棒,便能捅破那阴曹地府!”
“定要从那生死簿上,把您的名字一笔勾销。”
他双眸聚集在一处,扮出那火眼金晴的灵动後,原地跳起挠着发:“只愿换您个长生不老,永世安康!”
虞晚怔愣一瞬,而後虚擡起手,宽袖掩在唇边,那双杏眼忍不住弯了弯。
“您笑起来可真好看。”小班员立定身形,刚刚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消散,更多几分孩童的天真。
“要多笑笑才好。”
“有心了。”虞晚的眼眸弯得愈发明显,她弯腰将手覆在小班员的头上揉了揉,声音很轻,“小小年纪,嘴倒甜。”
“那便借你吉言,也希望你平安长大,事事顺遂。”
小班员被她摸了头,颇为不好意思:“您便瞧好了!待我长大成男子汉,定是那霸王模样,必护公主一世周全。”
虞晚收回手,听他那童言童语中的雄心壮志,唇角微弯:“回吧。”
苏子衿躲在角落,视线追随着虞晚的身影,看她转身离开,斗篷在风中微微扬起一点弧度,又缓缓落下。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他才一点点收回目光。
那不是他曾在她脸上见过的任何一种表情。
不是疏离,不是冰冷,不是那夜将他推开时的嘲弄。
是……有温度的,是柔软的。
原来,她也会这样笑。
原来,她会这样温柔地对待他人。
苏子衿擡起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心跳还在,乱得厉害。
那……
他咬了咬下唇,脑海不受控地闪过许多画面。
她说带他回来,只凭这张脸。
可她,也送了他那套珍贵的头面。
她让他离开,也不来瞧他。
可那夜,她攥他手腕的手,明明那麽紧,那麽烫。
她对他说的话,冷得刺骨,可她从未真正赶他走,甚至依旧让人按时给他送餐,添置入冬的厚衣裳。
或许……
或许她只是在生气?
因为那夜他冒犯了她,所以才会说那些话?
苏子衿呼吸急促起来,所有念头如春笋般冒头,便再也压不下去了。
怀揣着许多数不清的纷乱想法,苏子衿悄然回到了偏殿。
寝内,他视线落在今日要穿的戏服和头面上。
几日都未见到她了,但今晚他可以光明正大去寻她,给她唱戏。
《醉杨妃》他本是烂熟于心的,可方才他瞧见她的笑,忽然对自己的戏全然没了把握。
毕竟他几乎没尝过酒的滋味,除了税吏老爷那晚浅喝了一口,只记得辛辣至极。
既未醉过,那他还能演出那份醉意娇意的神韵吗?
苏子衿心中猛然一惊,突然有些慌了。
他目光转向屋角。
因公主生辰,昨夜就有下人将喜庆的酒坛送来。
犹豫只有片刻,他走过去抱起酒坛,迟疑地倒了一小杯。
“只是……尝尝。”
手腕翻转间,仰头将酒液倒入口中,辛辣直冲喉头。
他蹙紧眉头,强忍着咽下。
几乎是瞬间,有股热意从喉咙到胸腹之间化开,四肢都像被拉过筋,泛着些松弛。
原来,这便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