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深处的禁制光幕泛着淡蓝微光,南宫婉指尖掐诀,清越的灵力注入光幕边缘的符文凹槽。随着她口中吐出一串古老的法咒,光幕如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泛起涟漪,最终“嗡”的一声消散无踪,露出通往外界的通道。
她收了法诀,紫衣在穿堂风中轻扬,目光扫过甬道尽头的石亭,那里隐约可见玉石宝匣的轮廓。“此处禁制与墨蛟精魂相勾连,如今精囊已破,禁制自解。”她淡淡开口,语气已恢复往日的清冷,仿佛此前的纠葛只是一场暂歇的意外。
南宫婉转身时,却见宁不凡正蹲在石亭旁的草丛里,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玉铲,小心翼翼地将几株叶片带锯齿的草药连根刨起,连带着根部的泥土和周围散落的草籽都不放过,一股脑塞进腰间的储物袋里。
那草药名为“锯齿草”,不过是炼气期修士用来炼制基础疗伤丹的材料,寻常坊市随处可见,根本入不了高阶修士的眼。
南宫婉看着他那副视若珍宝的模样,眉头微蹙,终是忍不住开口:“宁道友,此等凡草……何至于如此费心?”她修行了两百年,见过为天材地宝大打出手的,见过为功法秘籍不择手段的,却从未见过有人对路边野草这般上心,连草籽都要搜刮干净。
宁不凡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直起身笑道:“南宫道友有所不知,这锯齿草虽寻常,但此地灵气浓郁,草籽带着些微灵韵,带回宗门种下,日后炼丹也能省些功夫。”他骨子里带着“积少成多”的观念,何况修仙界资源宝贵,哪怕是不起眼的草药,在他看来也不该浪费。
南宫婉闻言,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修士的储物袋空间何等珍贵,她用来存放法器、丹药和功法,他倒好,竟用来装草籽?她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捡芝麻”的行为,却也懒得多说,只是淡淡道:“随你吧。”
说罢,她转身走向甬道出口,紫衣翩跹,步履轻盈。宁不凡紧随其后,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看了眼石亭角落,确认没有遗漏的草籽,才快步跟上。
甬道外的血色雾气已散,晨光洒满山林。南宫婉站在崖边,回头看了眼亦步亦趋的宁不凡,忽然道:“血色禁地之行已了,你我就此别过吧。今日之事,若敢外传半个字,我的手段,你该清楚。”
宁不凡连忙点头,脸上摆出恭顺的神色:“前辈放心,晚辈嘴严得很,绝不会给前辈添麻烦。”他心里却暗笑——这种“威胁”,不过是南宫婉掩饰慌乱的手段,真要追究,她比自己更怕事情败露。
南宫婉不再多言,足尖一点,化作一道紫虹掠向远方。身后传来宁不凡的声音:“前辈,晚辈还未请教前辈芳名?”
他明知答案,却故意问了一句。
已升至丈许高空,风中传来南宫婉清冷的传音,只三个字,却清晰入耳:
“南宫婉。”
紫色衣袂化作一道流光,很快消失在传送门方向。宁不凡望着空中残留的灵力波动,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这下,总算是名正言顺地“知道”她的名字了。
宁不凡望着南宫婉消失的背影,摸了摸鼻子,低头看了眼自己鼓鼓囊囊的储物袋,嘴角忍不住咧到了耳根。这趟血色禁地没白来——不仅灵根在机缘下得到洗炼升华,储物袋里还塞满了墨蛟的鳞甲、蛟角等材料,以及沿途收集的灵草,活脱脱一副生怕吃亏的模样。
他美滋滋地拍了拍储物袋,指尖摸到袋底那包用灵布裹着的种子,眼神更亮了——这才是真正的长线投资。黄枫谷的灵草图上标着几处药草生长点,他没贪多,只采了成熟的植株,悄悄留了半包种子,打算回头筑基后找个灵气充裕的地方试种,日后炼丹也能多些底气。
正得意间,一阵沉闷的钟声突然从禁地深处传来,“咚——咚——咚——”,三响过后,余音在山谷间回荡不绝。
宁不凡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糟了!把这茬忘了!”
血色禁地的传送门五日后仅在申时开启一次,这钟声是召集修士返回的信号,错过时辰便要被困在此地,等下一个六十年开启时才能出去。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夕阳已开始往山坳里沉,再不赶去传送点,怕是真要留在这里与妖兽为伴了。
他不敢耽搁,从储物袋里摸出青叶法器,灵力催动间,借着法器浮力往传送门方向飞去。
奇怪的是,一路飞掠竟没遇到半个修士。按理说这时候众人都该往传送门赶,即便不碰面,也该有打斗声传来才对。宁不凡心里犯嘀咕,想来是最后几日的厮杀太过惨烈,存活的修士已所剩无几。他特意绕去之前和菡云芝分开的岔路口,地上只剩几摊干涸的血迹和断裂的法器碎片,看来那丫头运气不错,已先行离开了。
越靠近传送门,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淡,取而代之的是阵法运转时特有的灵力波动,清冽而沉稳。宁不凡加快度,终于在申时末刻赶到了那片开阔的谷地。
传送门是一座由三块巨大的玄铁矿石搭建的拱门,此刻正闪烁着淡蓝色的灵光,周围萦绕着阵法运转的清冽灵力。宁不凡不敢再耽搁,直接踏入拱门,一阵天旋地转后,眼前的景象从昏暗的谷地变成了阳光刺眼的平原,空气中的血腥气也被清新的草木气息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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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点外的集合地比进去时冷清了太多。原本密密麻麻的修士队伍只剩下寥寥数支,黄枫谷的弟子站成一排,也就十来人,个个衣衫破损、面带疲惫,不少人还带着伤,垂头丧气的模样显然损失不小。如宁不凡所熟知的剧情一样,以低调稳健着称的向之礼也赫然在队伍里,神色平静中带着几分失望,想必是未曾找到空间裂缝,宁不凡暗自思忖,前辈还需再等些时日,自己此刻与他还远无开诚布公的机缘。
宁不凡刚一落地,就感觉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他这才后知后觉地现,自己不仅是黄枫谷弟子里少数未带重伤的,腰间储物袋还鼓得像个圆球,活脱脱一副“大丰收”的模样,在一众狼狈的幸存者中格外扎眼。
“这小子是谁?看着面生得很。”
“像是外门的宁不凡,入门才两年,居然能活着出来?”
“你看他那储物袋,定是捞了不少好处。”
议论声不大不小,刚好飘进宁不凡耳朵。他假装未闻,低着头往黄枫谷队伍里钻,刚走两步,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传来:“好小子!活着就好!”
宁不凡抬头一看,只见穿着明黄袍的老者正朝他大步走来,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正是黄枫谷的李化元长老。他身边站着个清虚门老道,身着青色道袍,捋着胡须,神色颇为得意。
“李长老!”宁不凡赶紧躬身行礼,心里咯噔一下——这位长老出了名的护短,却也最看重弟子实绩,莫不是要询问禁地所得?
李化元却没提禁地凶险,反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储物袋,声音压得极低:“小子,采到多少灵草?快拿出来给老夫瞧瞧!”
宁不凡这才注意到,两人面前的石桌上分别摆着两堆灵草,黄枫谷这边只有寥寥几株一阶灵草,清虚门那边却卧着株叶片泛着寒气的“玄冰草”,显然是在打赌比拼弟子所获。
那清虚门的浮云子老道捋着胡须,慢悠悠道:“李道友,此次赌约怕是贫道要赢了。你黄枫谷弟子采的灵草,加起来还没贫道这边一株玄冰草值钱。”
李化元脸涨得通红,折扇“啪”地合上:“急什么?我这儿不还有一名弟子!”他转头瞪着宁不凡,压低声音催促,“快!把你采的灵草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