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外狂风大作,宋华阳忽然想起了及笄那日四姑母的话。
她说情爱是世间最不值得的东西,什麽都比它要重要,前途丶金钱丶生命。
那时候宋华阳不懂四姑母为何跟她说那样的话,可是现在,她忽然明白了。
李澄淑不染情爱,她要做和平阳昭公主一样的大将军;宋清濯不染情爱,她在西济州有了自己的铺子,生意红火;枫华丶松霜丶桂枝,对她们来说,情爱似乎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甚至在李商隐眼里,做官也比娶她重要。
那自己呢,自己应该做些什麽?
宋华阳心里没有答案,她想起了远在西济州的柿子树,想起了远在清阳县的吴翁吴婆,他们交代给她的事,好像又被她给忘了。
思绪一转,她又想起了和离的苏娘子,她曾说和离回家的女儿,会给父母蒙羞。
或许,她可以收留那些女子。
一场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天已经放晴,厚重的油纸伞拿在手中不得劲,宋华阳正在考虑是把它带进宫,还是放在茶楼回头再取。
李商隐顺手拿过她手中的伞。
“要回大长公主府吗?”
宋华阳摇头。
“那我给你捎到大长公主府去,雨已经不下了,伞放在马车里别湿了你的衣裳。”
他视线下移,宋华阳今日穿了一件天青色的裙,和雨後初晴的长安城很相衬。
宋华阳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握着伞柄的手。
不知道松霜知道今天来见她的人是李商隐而不是枫华会不会生气。
不过她的担心多馀了,李澄淑带着松霜正在安乐宫。
“你支的招真的管用,你确定他们俩能把话说开?”
李澄淑将信将疑,虽然不愿承认,但李商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枫华想了想:“这是王昭仪想的法子,应该没错吧?”
自打宋华阳走後,王昭仪有事没事就爱来安乐宫。
八卦对于常年闷在宫中的她来说,是天下第一要事,更不要说宋华阳这个行走的舆论中心了。
她从李昂聊到李澄淑,又从李澄淑聊到李嬴见到的那位小郎君。
枫华处处躲着她,但偶尔进宫的李嬴被她缠得紧,一下子说漏了嘴。
“夫妻间矛盾不解八成是没见到面,只要让他们见面一聊,死水也能盘成活的。”
王昭仪一副过来人的摸样,大手一挥,替枫华做了这个决定。
分别将二人约到茶楼见面,殊不知这一见面,将两人推得更远了。
…
李昂已经许久未见宋华阳了,这些日子他忙着想李相那份告冤书到底该怎麽处理,有段时日未出宫了。
宋华阳到底还是记着些规矩的,她盈盈一礼,恭声问着“圣上金安”,下一秒,却舒舒服服地靠着椅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皇宫的东西就是好,连椅背都这样软。”
李昂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的太阳xue突突直跳。
“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宋华阳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李昂咽了口唾沫。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