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圣上,会信吗?”
他凑近,猛地抽回案上的东西。
“他现在信任你,你去探探他的口信。”
郑注垂眼应了一声,恭敬地一礼,方去。
李昂已经等候多时了,自郑注入宫,他便命陈平守在他身侧,郑注看见了陈平,一定会来找他。
“王守澄竟这麽信任你,连个监视的也不派一个?”
郑注行礼:“臣这麽些年,不是白做的。”
他是李昂手里的刀,又何尝不是王守澄手中的剑。
那些腌臜事,他做了不少,以至于宋四娘子的事,会被翻出来呈到李昂面前。
“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李昂漫不经心地用指尖叩击桌案,规律的声响传来,却像是行刑前的击鼓声。
郑注深吸了一口气,他在赌,赌李昂不会放弃他。
“此事可有证据?若无,寻个借口打回去便是。”
“若朕说有,并且事无巨细丶证据确凿呢?”
郑注的心漏了一拍,他苦心经营了这麽多年,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的位置,他不能折在这。
“圣上明察,一切都是王公公唆使,臣与宋四娘子无冤无仇,岂会陷害于她。”
“朕信你,所以这事,得推到王守澄身上去。”
顷刻间,厚厚的云层遮住太阳的清光,天地暗了下来,该下雨了。
下雨天,最适合杀人。
…
安乐宫内,枫华执剑起舞,李成美站在她身侧,用力拉满弓,箭矢飞出,枫华眼神一息间变得凌厉,剑刃割破闷热的空气,将飞来的箭从中间截断。
“母亲,儿子真的没力了。”
枫华收了动作,她脚下,已经堆满无数断成一半的箭。白色的尾羽被她脚下的动作踩成灰色,像是无生气的鸟,安静地躺在那里。
在宫里呆了有半年了,她好不容易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宫,虽然是去和人比试,但到底比缩在这一方囚笼里的好。
她将长剑递给一旁的侍女,一个眼神示意李成美随她进屋。
“王守澄这些日子找过你没?”
“半个月前找过一次後,就再没找过了。”
枫华擦拭着额上的薄汗,睨了一眼站在身侧的人,示意他坐下。
李成美还没到十岁,个子不高,站着也只能和坐着的枫华刚刚齐平。他很瘦,看起来甚至比刚入宫时还要瘦。
也是难为他,那麽小就要被牵扯进这些事来。
“你想做皇帝吗?”
枫华突然的问话让李成美愣了愣。
他想起一两个月前王守澄癫狂地要他坐上龙椅的样子,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似是意识到不妥,他摸着脖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想也不想。”他顿了顿,认真地看着枫华,“想做是因为皇帝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想做是因为,我阿耶被身边人害死了,叔父也被王公公控制着,我怕……”
他低下头,剩下的话全部咽进肚子。
他怕和他们一样,成为被宦官控制的傀儡。
枫华柔声:“怕就不要做,肖想这个位置的人,没有几个有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