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哪里见过宋若荀这样,心里没由来的舒畅,唇角不自觉上扬。
“既然如此,本宫就勉为其难的护你们一阵。不过先说好,你们俩没事不许在宫里乱晃。”
“啊~”
宋华阳拖着长腔。
“那样我们会无聊死的,届时突然发疯,毁了您的长宁宫可怎麽办啊。”
郭氏略加思索,觉得有理。
她一个人在长宁宫呆久了也觉得闷,总想找人说说话。
“行吧,不过出去的时候得带上本宫一起,否则出了什麽事,永安又得跑来长宁宫质问。”
一想到李澄淑,郭氏就一阵头痛。前朝和她保持联络的大臣她都举荐给了李澄淑,可李澄淑呢,还是只肯用郑注和李训两个。
那两人在她眼中和佞臣没差了,本就是王守澄举荐的,和王守澄的关系非同一般,为何李澄淑偏要和他们二人联手呢?
就连她费尽心思让李相送去他们二人陷害宋四娘子的罪证,也无济于事。
闹心,真不知道那两人给永安下了什麽药。
郭氏在心里暗暗叹息,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想想该怎麽一步步做空王守澄。
一道黑影闪过,宋若荀和宋华阳下意识地後仰,殿内的其馀人早已司空见惯。
竹青见李嬴稳稳跪在郭氏面前,招呼着宫人传膳。
她瞥了一眼李嬴,撇撇嘴,每次出场方式都如此奇特,偏生殿下还器重她。
“你来了,快坐吧。”
李嬴应着,起身往一边去,屁股刚一沾到椅子,她的话便如连珠炮一般轰了出来。
“今日王守澄发了好一通脾气。”
她道。
“原先圣上明升暗贬剥了他在神策军的权,将实权给了仇士良,他虽然心里不满,却还算冷静。可今日早朝,郑注和李训职位忽然变更,他便不知是怎麽了,在自己屋里一通乱砸。”
宫人鱼贯而入,各色食碗摆在桌上,大大小小足足摆满了整张桌子。
正中央的是一碗,名曰夜池生花,素面条浸在特调的汤中,黑色的木耳堆在一侧,上有胡萝卜花点缀,另一侧则是各类菌子。
这面是从华阳观学来的,只是配菜更为稀有。
郭氏盯着它出了神,忽地提起:“那他现下可在宫里?”
“属下赶来时,下了早朝有一会了。大长公主召走了李训和郑注,圣上在批阅奏折,至于王公公,似乎往安乐宫去了。”
安乐宫,郭氏面上漾着讽刺的笑。
看来王守澄真是信任这个盟友,三天两头的跑,就是不知道这盟约究竟掺了几分真心。
“咕嘟咕嘟”的声音传来,郭氏下意识望去,只见对面的姑侄俩以风卷残云之势,两三下就消灭了一整碗骨头汤,随即满足地眯起眼,细细回味着。
郭氏唇角抽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难道永安不给她俩饭吃?
缓过劲来的二人又将目光投向那碗夜池生花,默契地将其略过,转去夹它一旁的虾蟹戏银鱼。
菜如其名,见不到一点素色。
郭氏不满自己最爱的夜池生花被忽视,挑起些面,又夹了一块鹿茸放到碗里,示意宫人端到宋华阳面前。
宋华阳嫌弃地看了它一眼,用象牙箸的另一端将其推远了些。
“你不是想到华阳观去?到时候你每天都得吃这些。”
宋华阳闻言,死死盯着那碗面,眸中的挣扎好巧不巧被坐在她对面的郭氏尽收眼底。
难得一见宋华阳吃瘪,郭氏心情大好,正当她想要开口劝宋若荀也吃一些时,寒光一闪,冷箭破空,不偏不倚钉在离八仙桌不远的柱上。
郭氏咽了口唾沫,将没说出口的话尽数咽进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