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相熟的长辈,游也很礼貌,多说了几句。
“你小子,一直在纽约也不肯回来,谭烨这小子都没人跟着混呢!”
游也笑,说改天过去吃饭。
像从前那样,两人拿了酒,靠在角落柱子边,和从前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谭烨跟他说话,他要麽不吭声,要麽说几个字,很少说自己的事,更闷了。没说一会,谭烨被他爸妈给叫走,留游也一个人。游宗珩和吴听这些年定居日本,家里産业基本上都是游也在看着。
秦钦礼找到游也时,他人在厅外小露台上抽烟,秦钦礼从他烟盒里抽一根出来,又是万宝路柑橘,点上。
台风过境,今晚天气不怎麽好,雨也下的淅淅沥沥。
“打完了?”游也问。
秦钦礼看着有点恼:“嗯,闹得很。”
游也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抽完一根烟,游也没想多留,转身欲走。
“阿也。”秦钦礼叫住他,“ivy在英国。”
灯光映的他影子倾斜,落寞笼罩他全身,秦钦礼知道,他这些年过的不怎麽开心,心里藏着人怎麽能开心得起来。
游也嗯了声,没多说。
走廊回宴会厅,服务员叫住他,说有人想见他,带他去了休息室。
“来啦。”喻建明听到声响,撑肘的手放下,睁开眼,头发已经花白,背脊微弓,是岁月的痕迹。
“喻老先生,您找晚辈有什麽事。”游也站定。
“坐吧。”
服务员上了茶,外面雨下得大了,雨点不断拍打窗户发出咚咚响。屋内茶香弥漫,两人对坐。
“她不肯回来,是在怨我。”喻建明声音浑厚沧桑。
游也握杯耳的手顿住,而後放下茶杯,没喝。
“那年,她没见到她母亲最後一面。”喻建明看向窗外,回忆着什麽,“那天也是下大雨,我叫人把她带回来,她不肯回,
她说,她也想去死。”
游也放在膝上的手蜷了蜷。在港城,她喝醉酒也从没说这事。
“我们喻家只有她这一个血脉,我自然是不愿的。她受了很多苦,一个人没背景没後台打拼到那个地步,受了委屈也不敢说。我帮她摆平了经纪公司的事,要求她再也不能踏入那个圈子,还把她带回中国。我给她取名为“离”,是想要她丢掉过去,重新开始。”
“四年前,也是这个酒楼,小阳台上,你们在抽烟,我其实看到了。”
游也的记忆也回到那个时候,也是下雨,他帮她接了烟。可能那时,他就喜欢她了。
喻建明喝了口茶,继续说:“我逼着她学中文,学社交礼仪,把她当成继承人培养。她做的很好,但我心里知道,她很不喜欢这些。”
“那次宴会後,她爆发了。她说要跟我打个赌,赌她的前程。”
游也身形微颤,原来关节点在这。那一瞬,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来。
“她想要自由,我想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因为伦敦的事,她的名声很不好。但我们赌的就是她能不能重回昨日风光。我想让她吃点苦头,打压她,让她撞南墙然後乖乖回来。可她和你在一起。”
游也那颗心仿如跌落寒潭,她一开始接近自己就不单纯,但…那些在一起的日子…全都刻在脑海。
“你帮她,她名声大噪。赌期也越来越近,华言想要她拍摄,我亲自找了齐一洺来打压她,让她走上绝境,逼她回来。可
你那一拳误打误撞给她挥出了生机,她赢了,也走了。”
游也陷入自我怀疑,她到底有没有…有没有…
喻建明像是看穿他,继续说:“这个赌,若有第三人知晓,即为输。”
“你可以帮她,但我想,她不会向你开这个口,否则你也不会在这。”
游也喉结滚动,嗓子像被一团浸水的棉花堵住,难受得很。
“她走前来找我,她说,她赢了我,输给了别人。那时,我就知道她很爱你。她很有骨气,干不出权色交易的事,但也很脆弱,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她想要自由,又不想把感情当作权色交易的一环,只能推开你。”
“可你,还是帮到了她。”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也输了,我没了继承人,也没了唯一的孙女。”
满头花白的老人此刻像个小孩默默流泪。
“我的孙女…是很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