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肃穆,钟鼓齐鸣。
九重丹陛之上,香烟缭绕如雾,百官垂,连呼吸都凝滞成霜。
新帝尚未登基,遗诏正待宣读。
这一刻,整个王朝的命运仿佛悬于一纸黄绢之间。
沈知微立于丹陛之下,黑袍无声掠过青砖,药箱静静置于足前,像一枚埋入地底的火种。
她指尖微凉,却稳得如同握刀多年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霍凌云身着素袍,立于玉阶高台,神情庄重如山岳。
他双手展开那卷黄绢诏书,字字清晰,声传四野:
“奉天承运,先帝遗命,传位于景和幼子,以继大统,钦此。”
话音未落——
“慢!”
一声清喝如利刃破空,撕裂了满殿死寂。
所有人猛然转头。
沈知微一步踏出,青裙拂地,目光如炬直刺高台。
她不跪不退,反手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一支通体温润、形似古尺的器物——心尺在晨光下泛着血色微芒,仿佛真有心跳搏动其中。
“此诏有伪。”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臣请验之。”
满殿哗然!
裴文焕当即离席而起,怒目圆睁:“沈知微!你一个接生婆,竟敢在金殿之上污蔑先帝遗诏?来人!拿下!”
两名侍卫应声拔刀逼近。
然而下一瞬,一道黑影如鬼魅横移,谢玄已挡在沈知微身前。
他未拔刀,仅是一抬手,东厂缇骑瞬间自南北阙门涌入,铁甲铿锵,箭阵森然,封锁整座金殿。
“谁敢动她?”谢玄开口,声音低哑如砂石磨刃,“便是与我护尺卫为敌。”
空气骤冷。
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沈知微看也不看身后那道黑色身影,只将心尺缓缓递向诏书一角,朗声道:“此乃祖传测脉神器,可辨文书真气。若诏书出自先帝亲授,自有龙魂护佑;若有篡改虚妄,必现残影回响!”
她说得玄之又玄,实则心中早已计算万遍。
血晶感应已激活,三源聚引阵启动,只等共鸣。
李元度伏于御屏之后,咬牙拉动机关。
三面铜镜缓缓转动,银丝震颤,如蛛网结音。
光影交错间,一道无形频率自心尺出,穿透宫墙,直击核心。
刹那——
整块御屏骤然亮起,宛如白昼劈开阴霾!
一幅巨大影像浮现其上:正是这份黄绢诏书的“前世今生”!
众人瞠目结舌,只见原稿赫然写着“嫡长承统”四字,笔力遒劲,墨迹沉稳,分明是先帝亲笔。
而后,画面如倒流之水,字迹被一笔笔涂改——
“嫡”化为“幼”,“长”变为“子”,“承”抹去重写,“统”字补盖玺印。
每一笔,皆由霍凌云亲手落下,手腕微抖,额角渗汗;而陈九龄加盖玉玺时,手指竟在颤抖,连烛火摇曳的角度都分毫不差地还原出来!
这不是幻术。
这是证据。
是时间都无法抹去的真实。
林修远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双目赤红,指着霍凌云嘶喊:“那戒指!你袖中戴的‘天枢戒’!那是当年篡诏之夜你从先帝案前偷走的信物!你说它丢了,原来一直藏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