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在热闹中落下帷幕。
年骅作为贵宾,自然受到节目组优待。镜头一关闭,三四名工作人员便围上来,端茶递水的,要接送酒店的,询问是否有私人需求或私人行程的,极为殷勤。
年骅微笑拒绝,表示有自带助理。刚想询问队友是否要同路,才发现身边空荡荡的,师久早就不见影踪。
这麽塑料队友情的吗?年骅无奈地叹气一声。
四周,明星嘉宾和网红嘉宾们都化身社交达人,或互相交换联系方式,或和节目组的导演制片人热络攀谈。
年骅对此兴趣寥寥,正要先行离开,视野里出现熟悉身影。
身影纤长的双腿迈向空地另一侧,手中拿着一个宽大的纸袋子。
年骅没有思索地快步跟上。
师久来到八角凉亭内,几位老科学家正在石椅上聊天,见师久走近,连忙招呼。
或许是“睹人思菜”,老人们对有特殊厨艺的师久十分热情,又是询问其职业,又表示要支持他作品。
老人家们不懂网红职业,见师久长得好,又被摄像机拍录,肯定是大明星。
师久也没纠正,毕竟向老人们解释自己的工作太过复杂,他只将礼盒递给林奶奶。
林奶奶面露好奇,不明所以。
师久解释道:“这是昨天,我们去长白山录制时,我在山下买的。”
师久将纪念品从礼盒中取出。
那是一个长白山形态的扩香石,很精致。
林奶奶摆摆手:“谢谢你,好意我心领了,东西我不能要。”
师久咬着唇,似乎想说什麽,却组织不出语言。
这个摆件,原本他是买给陈顺南的,毕竟不带点东西回去,他的室友一定会借题发挥,让他耳朵不得清净。
但在听老奶奶说,她的遗憾,是没能陪爱人去看祖国大好河山,一直想着再等等,再等等,以为还有大把时间,最终,时间却不等人。他们连开车两小时路程的长白山都没去过。
师久想把摆件送给林奶奶,大概也是希望能给老人家一点慰藉,哪怕微不足道。
林奶奶叹气道:“老陈走後,我去了三趟长白山,真不愧是‘千年积雪为年松,直上人间第一峰’。可惜没能和老陈一起看,如今这老胳膊老腿,也没办法再去长白山了。”
“那奶奶你更要收下晚辈的礼物了。”年骅的声音从後方传来。
师久转过身,见年骅一副儒雅端方又乖巧讨喜模样,在老人的审美上蹦跶。
‘不愧是演员。’师久心底呵了一声。
“我家乡有个说法,说一个人在世时如果与人为善,离开时灵魂其实一直呆在最爱人的身边,上天会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和深爱之人一起投胎转世。”年骅的声音一直被媒体评价“太具蛊惑力”,任何歪理邪说一经年骅的嘴,都仿佛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林奶奶也坐直身子,还双手捋了捋刘海,似乎想在看不见的爱人面前保持好形象。
“小师选的这摆件多好,你们可以每天一起欣赏长白山风景,不同的香薰精油,也可以感受长白山四季变换。”年骅顿了顿,眉眼含笑,打量着扩香石摆件,“景抽象了些,但景在身边,人也在身边,搓手可得。”
林奶奶听罢,似乎想起什麽,抹了下眼眶里的晶莹:“谢谢,好孩子们,那礼物我收下了。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
师久摇头:“谢谢奶奶,但我今晚的航班回S市。”
“我也是。”年骅道。
林奶奶很遗憾,只是不停地握着师久的手,碎碎念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关于她和陈爷爷生活的细节,关于她没能和陈爷爷说的话。
陈奶奶说了很久,仿佛不知疲倦,可以说到地老天荒。
师久没插话,只坐在一旁安静听着,时不时点头。年骅也没动,站在师久身後。
直到节目组收拾好道具场地要回程时,发现年骅和师久既没跟车回酒店,也没打报告先行离开,方才注意到两人还在和特邀的退休科学家们闲聊。
工作人员看在眼底,心下啧啧称奇。
娱乐圈都是圆滑人,网红圈也不例外,社交目的都十分功利。
退休科学家们不是说社会地位不高,但对艺人事业的确难有帮助。其他明星都是和刘姐丶导演等热络,目的达到就离开,这两人和科学家们攀谈,倒显得独树一帜。
两名工作人员凑近脑袋,窃窃私语。
“第一次看,真神奇。”
“其他嘉宾也不是不想,是他们的文化层次聊不来啊。”
“你还真是年骅的脑残粉,啥都能夸。年骅还能跟人聊小麦如何增産?肯定是聊家常。”
“家常怎麽了?你有耐心和老人聊家常吗?我连一年一次春节回老家,听老人家絮叨都觉痛苦,人家至少有耐心有爱心。”
“得了吧,我打赌肯定是立人设。回去立马微博九宫格安排,昭示天下自己‘超级平易近人’哦!”
“呵,你是真不了解年哥,年哥微博一年能有五条吗?只有电影宣传期才发一条,自拍只能梦里有。”
“不过师久倒是出乎我意料,网上感觉下一秒就要在你坟头唱三字经,现实里人还挺好,上次还帮我拿道具。”
“是啊,虽然他老蹭我年哥热度,不过我感觉年哥还挺喜欢他的。以前年哥对合作夥伴没这麽多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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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九点,延城机场贵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