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久盯着年骅。
阳光穿过玻璃和车窗红幔,在师久的脸上折射出明暗不同的光影,添了几分慵懒和脆弱。
“你……”师久少见的拉长声音,带着三分犹豫。
“嗯?”年骅不明所以地期待。
“你是不是打算将中某油和中某化踢出一个,竞争上岗华国两桶油?”
年骅:……
他到底在期待什麽?
即便被对方嫌弃“油”,年骅也没挫败,他不着痕迹地往身旁人方向又靠了靠:“如果不冒昧,能不能问你一件私事?”
“冒昧。”
年骅:……
“你谈过恋爱吗?”年骅装作没听见继续道。
师久侧了下头,喜欢耷拉着的眼皮擡了擡,又很快回正。
虽未深交,但他印象里,年骅也是个很有距离感的人。不喜欢告知私事,更不喜欢打探别人隐私。
大概是为了节目任务?师久猜测。
“重要吗?”师久反问。
年骅点头:“当然,如果恋爱经历丰富,那恋爱阈值就会变高,约会项目就要斟酌挑选。”
“没谈过。”
“为什麽?”
师久侧过头,眉心微不可查地下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到大巴後,年骅似乎失去了分寸感。
“没为什麽,不想谈。”师久搪塞道。
年骅倒是没有继续追问,但师久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灼热胜过窗外巴蜀的艳阳。
师久捏了下拳头。
他有理由怀疑对方脑补了“男人的难言之隐,关键时候不行啊”之类的理由。
虽然他也无所谓……
不,他还是所谓的!
师久:“你不要想太多。”
“没事,我懂。”年骅一副善解人意模样。
师久:……
你懂个毛线。
师久瞥了下嘴,看向窗外,本不欲再搭理,半晌後自言自语道:“要当个好记者,是不能有软肋的。”
年骅看着师久。
明明窗外是正午的艳阳,但他的眼底只剩一处鲜亮,就是眼前人。
师久没有多说,年骅却明白。
当初他看师久的报道时,心底就有震惊。文字里充满了不知天高地厚和不给自己留退路的勇猛。
他也偶然翻得师久在当财经记者和社会记者时的风评和争议。师久做直播的那点风波,相较过去舆论汹涌程度,不过小巫见大巫。
也难怪他能心平气和骂人,看着满屏辱骂面不改色。
那时他只以为,师久是个低敏感人格,可以对外界置若罔闻,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
可此刻师久的话,让他想起连涨给的调查报告里,一笔带过的师久家庭背景。
师久没有亲人,是个孤儿。养父养母在他上大学前的暑假,车祸而亡。
没有能被人拿捏的软肋,所以敢不管不顾追求正义和真理。
想当个好记者,所以不能有软肋,不想谈恋爱连累他人。
世上哪有什麽天生的坚如磐石,不过是肉身一次次被捶打重塑,几百次血肉模糊後,给自己造就的铜墙铁壁。
年骅没再追问,只是道:“我也没有,没谈过恋爱。”
“哦。”师久不咸不淡。毕竟年骅为初恋“守节”之事,颜咪咪早已在节目揶揄过数次。
“过去我总想等”,年骅继续道,“等不知道有没有答案的结果,希望自己对爱人能是轻装上阵,而非心事重重。但是现在我想清楚了,太阳落山有月光,月亮下山有朝阳,可有的人,错过一次就再难寻,上天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机会。”
师久看着年骅温柔的神色忽然庄重,本欲吐槽“这种感人肺腑的话留婚礼上讲,我不是司仪”,话到嘴边,却在年骅炙热的视线中消退。
师久蓦地感觉脑袋发胀,心跳加速。
一定是大巴车的空调开得不够,车厢又不透风,才会形成桑拿房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