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骅看向师久:“我听师老师的。”
“你来过鬼城吗?”师久问。
年骅摇头。他长年呆在大洋彼岸,几次回国也因“要事在身”,之後回国开啓演艺生涯,更没有闲情雅致游山玩水。
“也对。”师久耸了下肩,“大影帝行程那麽忙,真要度假,也会去隐蔽性好的海岛。”
说罢,师久推介道:“鬼城的讲解水平不错,说到底,鬼城也不过人造景点,只凭肉眼看,不过些雕塑建筑,有人赋予内涵,方才看出精妙。”
年骅嘴角上扬,眼中星云飞溅,语调暧昧道:“师老师是念在我第一次来,想让我有一次美好的旅行体验吗?”
多麽的体贴和善解人意。
师久眨了眨没情绪的眼:“倒也不是,主要是缆车要钱,会减少经费。”
“嗯?”
“节目组的奖励是免费缆车情侣餐,但没说缆车免费。鬼城的缆车是单程20,两个人就是40。山不高,爬山不累,大可不必浪费这钱。”师久道。
年骅:……
果然是想多了。
这大概就是自古多情空馀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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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久年骅一组和其他三组败组共同爬山。
牛仔不忙黏在师久身旁,旁观者都分不清谁和谁组队。
“师老师,你好会说情话。”牛仔不忙诚挚道。
“你也不赖。”
牛仔不忙挠着後颈,有些羞涩:“其实我没谈过恋爱,爱情体验主要靠看电影和想象。那些情话都是以前写的歌词。”
师久点头:“没事,这年代未必实践出真知,我也没谈过。”
“诶!”牛仔不忙惊讶,“师老师没谈过?那师老师怎麽能……”
师久对牛仔不忙,显然比对年骅有耐心。
大概牛仔不忙的人生轨迹,会让他看到自己的影子。而年骅的光华璀璨,会让他人生的不欲人知无所遁形。
跟在另一旁的年骅,终于听到了代写情书的真相。
原来师久在社会版块做记者时,做过一期关于退休人群的专题。
他采访过一名高校退休的老奶奶。老奶奶退休前是语言文学系的教授,年过八旬依然精神矍铄,风度翩翩,十分健谈,师久采访得很顺利。
可在采访後半段时,家中门铃响起,老人的儿女过来探望。
老奶奶望着大门许久,之後忽然神色萎靡,郁郁寡欢,仿佛变了一个人。
师久询问老人儿女方才得知,老人得了间歇性失忆症。
二十年前,她的爱人刚退休一个月,还没来得及享受悠闲的退休生活,便因救助溺水儿童体力不支,抢救无效离开人间。
老人接受不了巨大打击,得了间歇失忆症,忘记爱人的死。
儿女为了母亲能安享晚年,便编造一个善意谎言,说父亲是被退休返聘,去祖国大西北传教授业。
这谎言很符合爱人的性子,老人也相信了。
然而爱人一去便杳无音信。
平日老奶奶还算正常,只是逢年过节,或者有时电话丶门铃声响起,就会变得激动,满心满眼期待,最後只能收获失望。而後便会消沉好一阵子。
师久得知来龙去脉後,向老人的儿女要了逝者的资料,包括手写的笔记,相片,喜欢的杂志报刊,赶时髦写的博客等。
师久悉数看完,逝者的形象日益饱满。
大概是长年累月的卧底经历,师久十分擅模仿,无论是笔迹还是语气。
他代替逝去的爱人,给老奶奶写了第一封“情书”,书写了他在西北的见闻,抒写了对爱人的思念。
为了更真实,他还将信寄给在西北的朋友,再让对方从西北寄给老人。
他向老人儿女打探老人收到信的反应,老人儿女表示母亲很开心,看完信後和少女一般明媚,精神状态也变得很好。
自那之後,师久便持之以恒,每月给老人写一封来自西北的“情书”。直到他被贬到集团边缘的娱乐版块,他依然坚持这个习惯。
在写第三十一封信时,师久收到了老人儿女的电话,告诉他老人离开人世了。
是半夜悄无声息离开的,没有病痛,没有折磨,离开时床头还放着展开的书信,应该是睡前正在品读,或许在梦里和老伴团聚。
师久的情书代写业务就此终结。
他很开心能带给一个老人充满春天和温度的晚年,让爱和期盼跨越万水千山,跨过生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