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骅忽觉造化弄人。
他坐在一辆没有回头的人生火车上。
年少时,他在火车上遇到了心动的白月光,然而那个年纪的他还不成熟,无法许诺任何东西,唯有念念不舍走入站台,看着火车带着心上人远去。
多年後他坐在另一辆火车的卧铺,和遮挡着床帘的上铺传纸条。两人惺惺相惜,默契相投。
上铺传给他纸条,问他是否愿意掀开遮帘相见。
他拒绝了。
他从最初就将对方定义在旅伴的位置,打发闲暇。
他不想面对遮脸後未知的世界,写纸条的是人是鬼。
後来,他在火车餐车上遇到了有趣的红玫瑰,可他心里还有白月光。
他知道他对白月光,不仅仅是遗憾。
他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他纠结,他痛苦。
直到命运让他看到了红玫瑰的身份牌,原来那便是多年前他错过的白月光。
他的红玫瑰也摘下一朵花瓣,放在了他的西装领口。
他好像得到了上苍全部的眷顾,整列火车的旅客都在为他祝福。
可就在他以为他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时,红玫瑰在他的行李箱中,发现了那张写着情诗的纸条……
不行,他一定要做些什麽!
年骅收拾起有些难自控的情绪。
设身处地代入,他能理解师久的愤怒,或者说难过。
他不能坐以待毙。
破镜难圆,但至少在镜刚碎时,还能捡到全部碎片,不至于遗漏。如今科技发达,或许拼上全部碎片,也能求得一个完满。
【梅子绿茶:你是师久吗?】
年骅发送完对话,才想起对方应该接收不到。
几个月了,上一条解释还是未读状态,对方必然是卸载缘来漂流瓶APP。
年骅退出应用,点开微信。
半夜三更,他克制住自己发信息的念头。
或者说,前一分钟鼓起的勇气已经消失殆尽。
年骅翻看着微信里自己和师久的聊天,一遍又一遍。两人的聊天不多,尤其是师久的回复,大多非常简短,和19完全两个风格。
翻到已经能悉数背诵所有对话後,年骅点开师久的朋友圈。
师久的朋友圈设置可以看到近一年的内容。
师久发朋友圈的频率很低,总共只有五条。两条是分享社会新闻,三条是原创。
第一条是除夕夜,发了一张手拖着一颗饺子的照片,没有配文。
年骅认得是师久的手。饺子应该也是师久包的,歪歪扭扭,充满抽象美。
最近一条是在《旅行合夥人》录制期间,满城站下榻的套娃酒店。
照片上是酒店房间的墙壁,毛绒墙纸的图案是三个顶天立地的巨型套娃。
师久配文吐槽——“如果设计师的目的是为让人彻夜失眠,无疑他成功了。”
年骅忍不住笑了声。
中间的一条是在节目录制前,照片里是窗台的绿植和天空的艳阳,环绕植物拍出了一条光圈。
配文是“夏天要结束了。夏初暴雨的惊雷,夏末绵长的蝉鸣,都该结束了。养新的花,忘旧的人。”
一条看不出是伤感还是鸡汤的句子。
年骅注意到了发表日期。
正是他收到19的情诗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