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地点在五楼,张智凌和欧永生擦肩而过,欧永生似乎说了什麽,像是打招呼,监控没能成功收录声音。
师久看着屏幕:“我猜,欧永生应该是告诉张智凌,东西放在二楼公卫的某处,纸筒丶水箱丶或者清洁屋里。”
“东西应该就是那几张纸,不过张智凌拿到时不是白纸,上面应该有字。我猜欧永生是用自动褪色笔,写了一份条约,给张智凌承诺‘好处’。张智凌以为威胁奏效,十分兴奋地回房查看。”
师久点开平板中的证物图片,几张粘黏的白纸。
“欧永生在白纸上做了手脚,除了用自动褪色笔书写外,他应该在纸页的边缘做了一点处理,使其难以分页。张智凌这一辈人习惯用纸钞票,所以有个习惯,就是爱用口水去分开粘黏的纸页,欧永生就是利用这个习惯,完成这次谋杀。”
“即便张智凌没有中毒也不要紧,字消失了,被张智凌质问,也可以解释成‘届时再订立正式合同,这只是份不留痕的草稿。’”
师久换了个坐姿:“还有你前日不是奇怪,岛上的人是如何传递信号,让外界行动的?我昨天翻完欧永生的所有视频,大概有个猜测。他每天睡前都会打一套类似‘八段锦’的功法,看似是睡前养生,但在中断信号的前夜,其动作和前几日有明显不同。我想应该是事先商量好,哪一套动作对应什麽样的指令。”
暗室的空气变得凝滞,静得可以听见电流流转的声音。
年骅的手指在桌面磨搓:“欧永生是个人物,这麽短时间,有限的条件里,能够完成如此缜密的安排。”
师久看着监控屏内的欧永生,画面拉大到对方的面部。
那双不算大的眼睛微眯着,似乎也在注视摄像头的方向,视线冰冷,如同雷达,互相探测彼此的存在。
“疑心病重丶思维缜密丶心眼密集丶手段老辣。”师久对其进行人物画像。
年骅尾音上扬,带着两分戏谑:“让师老师为难了?”
师久耸了下肩:“给自己在孤岛上筑堡垒的人,都自以为无坚不摧,殊不知,那同样也会变成,逃不出的囚笼和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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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酒店内的另一房间。
欧永生从床上坐起,如同每一个早晨一般,很有规律地洗漱,打一套十分钟的太极,最後给自己冲了一壶温茶。
茶水氤氲。
欧永生没把握好温度,被茶器烫到手,他不慌不忙起身至洗手间,将手掌放在水流下冲洗。
欧永生冲了很久,水流冲击下水管的声音覆盖掉小岛清晨的宁静。
欧永生打量着镜子里略显憔悴的自己。
他忽然想起八年多前。
那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
虽然他身上背着无数冤孽,但他从来不喜欢亲自脏手。
八年前的那次是意外,要怪只能怪那个女人知晓太多。
第一次亲手杀人时,他还是有畏惧的,刀子划过那双纤细白皙的手腕,血液迅速蔓延开来,在风衣上开出一朵诡异妖娆的花。
因为安眠药,女人死得很平静,仿佛睡着一般,很美,很优雅。可那张脸却在往後数月,频频出现在他的噩梦里。
欧永生又往手上挤了一坨泡沫,反复揉搓。
他记得八年前那天,他同样在洗手台前进行了一场漫长的揉搓。明明作案时戴着手套,明明手上未喷溅到点滴血迹,但他还是一遍遍冲刷着,仿佛要洗掉所有的污秽。
敲门声打断他的回忆。
欧永生擦干手中水渍,对着镜子整理好领口和袖口,又恢复文质彬彬的模样,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名高挑纤瘦的金发女子,双手端着托盘。
欧永生蹙了下眉头。
女子解释道:“从今天起到节目录制结束,自助餐厅暂时关闭,三餐会直接送达房间。”
欧永生扬了下眉,想说什麽,最终没有张口。
早餐是三个蒸笼加一碗黑豆浆,蒸笼里分别是蟹黄汤包丶烧麦。以及核桃包和叉烧包的拼盘,分量不小。
欧永生早晨食量不大,只将蟹黄汤包放到桌面,其他食物则丢在架台上。
蟹黄汤包配了一碟带姜丝的香醋,欧永生很讲究地给汤包开窗丶吸吮汤汁,舀起一勺姜醋倒入包内。
如此重复,一笼汤包很快扫荡一空。
欧永生放下筷子,眼角不经意地瞥了下不远处的落地灯。
他知道那里安装了一个隐形摄像头。
做出饭後小憩的模样,欧永生的思绪高速运转。
这档节目的背後策划者到底是谁?
之前他一直以为是年骅。
他在李佩雯身边安插了眼线,得知李佩雯在知道年骅是白盈盈的弟弟後,主动与对方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