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5用我的生命保护你
临近天亮的时候又下了场大雨,世界白茫茫一片。
“哥哥,我们会一直待在这里吗?”
“不知道,你害怕?”
“没有……就是觉得这里好无聊,随便问问。”
“不用害怕,在这里我们会安全的……”
眼前闪过一片亮光,陈瑾佟下意识偏头躲开,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禁锢,连指尖都没法动弹,耳边模糊的对话随着逐渐显现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
洁白的墙壁反射着金属器具的冷光,蓝色的窗帘,玻璃的隔断,旁边堆满的各种药剂和仪器……所有东西都是冷色调,排列得调整整齐齐一尘不染,这里静得渗人。
正中间两张冰凉的铁床上,一个男孩双手双脚都被束缚带呈大字型牢牢固定,另一个男孩则翘着腿坐在床边。
个子小小的,看着吊吊的。
陈瑾佟喉结滚动一下,不管换什麽角度都始终看不清他们的脸。
“哥哥。”
“干嘛?”
“我好喜欢你啊,你能陪陪我吗?”
“……讲屁话,你不说这些花言巧语我也会陪你的。”
“那你会一直陪我吗?”
“会,反正我们现在也出不去。”
“那说好了,你陪我,我保护你。”
“真的假的?”声音的主人有些意外,“你怎麽保护我?”
“嗯……我发誓,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保护你,怎麽样?”
“……不怎麽样,好了别说话了,马上要进去了。”
“前两天小圆进去就再也没出来了,柏姐姐说他已经走了,走去哪里了呢?”
“不知道,但我们跟他们不一样,你会出来的,一定会。”
“那你会在外面等我吗?”
“我不能离开房间,我就在这里等你,你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
“……”
刺耳的马林巴声混着悲哀的曲调突然充斥整座房间,周围所有事物都在瞬间定格然後快速扭曲模糊。陈瑾佟下意识想伸手却觉得头疼欲裂,那种感觉不是单纯的疼,而是能清晰地感知道有什麽东西从正在身体里撕裂,流逝。
“哥哥——不要——!”
原先坐着的男孩被人掐着脖子拖走,只留下床上无助嘶吼,哭泣倒在血泊里的身影。束缚带发出狰狞的摩擦声,他拼命想挣脱,鲜血染红了素白被单,在冷色调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眼,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门紧闭。
“我说过会一直陪你的,有什麽好怕。”
“可是哥哥,以後的事谁又说得准……我怕我就算丢了这条命,也没办法保护住你。”
对讲机里传来咝咝啦啦的对话,眼前画面如碎玻璃般四散开来,密密麻麻的电流声仿佛能钻透耳膜,陈瑾佟痛苦地捂住耳朵低吼,面前白光一闪,他睁开眼睛猛地坐起来。
後背不知不觉早已汗湿,四肢都异常冰凉,像刚从冰块里捞出来。他撑着床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半天都缓不过来。
又是这个梦。
大脑停转了好几分钟他才逐渐平复呼吸看清周围——他还在旅店房间里,但沈时然不在。
桌上放着肉松面包和一杯已经凉掉的牛奶。
陈瑾佟揉了揉太阳xue,心脏跳动的频率快要蹿出胸膛,按住自己还在发抖的手,擡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才刚过9点。
自从把偏头疼的药停掉後,他已经数不清梦到多少次这个场景。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房间,一模一样的两个男孩。
他晃晃脑袋,现在还心有馀悸,脚步虚浮地下床洗漱,经过那杯牛奶时微微停顿一下,还是没喝,尽数倒在厕所。
沈时然这厮学的可是药学,万一给自己下药了呢。他就是个门外汉,被药成白痴估计都发现不了。
做个梦好像被掏空了半身精力,他勉强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拿手机看了眼志愿者群的消息就下楼找队伍汇合。
樊州岛目前因灾死亡的有38人,但除了送去救助站的男人外没有谁是因为中蛇毒去世的。
那男的跟沈时然认识,陈瑾佟本想找个时间探探沈时然口风,但往後一连好几天这人都是早出晚归,他自己又累得像睡神附体一样话都不想说,每晚跟沈时然的交流就只有:“窗帘拉一下”“谁最後上床谁关灯”“妈的你再开灯晃我眼试一下呢”。
沈时然每天都在陈瑾佟醒之前走,除了他真的有事外就是因为陈瑾佟呼吸太吵了。不是震天响也不是钻地缝,说白了就是累狠了,回来还坚持健身,所以睡觉呼吸比较重。
本来也不影响,但奈何沈时然是个睡觉很轻的主,每天晚上都被吵的睡不着,醒了就盯着陈瑾佟看,一看就是大半夜。
有时候想去上个厕所还被蛋白粉绊了几跤,前几次他都帮忙把罐子放好,但陈瑾佟後来还是喜欢放地上,他又绊了几次後就直接往那铁罐子里掺优乐美。
受害人也没察觉异常,只觉得是生活太苦衬托着蛋白粉都甜滋滋的。
沈时然经常会找他说话,陈瑾佟也总是爱答不理。
这种白天不见晚上被窝见的相处方式给陈瑾佟整出一种他们在搞一夜情,天亮了就提裤子不认人的诡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