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衣柜的那瞬间,全身酸痛。
柳程叙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自己走了柳程叙再也没有亲人了,没人陪她。
苏芷落站在两张床仅融得下一个人的狭窄过道里,她想起柳程叙刚来时,总把"尊严"和"隐私"挂在嘴边。苏芷落大多时候懒得理会,柳程叙会絮絮叨叨地抱怨个不停。苏芷落实在烦她,有时甚至会故意从她脚边踩过去。
苏芷落起初也不是真的不给她买床,是她那时候过得真不好,她手里只有两万块钱,给她补了学费和生活费,剩下的还要来应急,她就只能给柳程叙买席子。她当时计划好了,等下个月发工资立马去给柳程叙买一张小床,拿到工资那天晚上下班回来,她看到柳程叙自己拖了一个木板回来,就是别人淘汰的老式木门,不知道又是去哪里攒的砖头,自己吭哧吭哧的搬上来。
苏芷落拿了水桶过来,她木板门仔细擦了一遍,帮着她把木板擡上去,苏芷落给她铺好被子,前几晚睡觉,柳程叙总用手去够她,时不时拍她两下,苏芷落睁开眼睛,她就很嘚瑟的样儿:“嫂子我的床特别好睡,很软很香。”
苏芷落那会只是用眼睛懒懒的看她,闲她烦,又觉得她有点好玩。
她从来没有睡过柳程叙的床。
苏芷落安静的看着,之後她脱下鞋子,躺了会儿,没觉得有什麽特别的,但是她侧过身,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柳程叙喜欢上她很情有可原。
她们睡觉的空间就这十平米左右,侧过身体看到的就是那麽一个人,当青春期来临,痛苦难受,郁闷或者快乐。也只能对这麽一个人。
苏芷落躺了一会,又起来把床底下的收纳箱拖出来。
这是苏芷落给柳程叙买来的“隐私”。用来装她的个人物品,苏芷落不感兴趣从来不看,她扣开上面的两个盖子,里面的东西码的整整齐齐,不用她翻找就一目了然。
她送柳程叙的手表盒子,一些她觉得小孩子喜欢给她的小玩偶。
还有她最早送柳程叙的生日礼物
柳程叙很喜欢把情绪写在脸上,每年的生日她都会很期待,苏芷落会在经济范围内给她买礼物,每一年她都好好收着,还有很多东西,比如密码记事本,比如她们一起吃的大白兔糖果纸。
柳程叙的“喜欢”很明显,她就是把一些和苏芷落有关的东西,不停的攒,把那些不起眼,却能让她怦然心动的废品攒满一箱又一箱。
苏芷落把箱子重新扣上。
走之前,苏芷落提了肉去隔壁几家挨着送,让张姨和平时好的几个领居多多照顾柳程叙,理由很简单,就是老家的人找过来了,逼着她结婚,她去朋友那边待一阵,要是有人找过来就说不认识她,柳程叙要是有什麽事,麻烦给自己打个电话。
苏芷落提前一天开始收拾行李。她想给柳程叙留些什麽,环顾四周才发现这个家如此贫瘠。墙皮剥落的地方用明星海报贴着,唯一的富馀是窗台上那排多肉。
她们始终过着清贫的日子,连最丰沛的感情,也即将随着她的离开而消散。
往後,柳程叙该如何独自在这间狭小的旧屋里生活?
4月20号,苏芷落在晨色中拖着行李箱出门了,她把门锁得严严实实。
她走的早,t正好遇到张姨。
张姨惊讶:“你这就走了。”
“对,麻烦您照顾我们家程叙了。”
“哪里的话。”
“程叙不回来送你吗?”
“没让她来,学校还有课。”
早上,七点苏芷落进站,因为火车晚点,她在候车厅里等了很久,一直在上车的时候苏芷落听到柳程叙喊她。
柳程叙站在晨光中,眼睛湿漉漉很努力的对她笑。
苏芷落温柔的注视着她,忍着难受,她站在车厢口把路让给别的旅客先上,手紧紧的抓着行李箱提手。
然後她又缓慢的理了理耳边吹落的发,再擡头对着柳程叙笑了笑。
柳程叙産生了心的妒忌,风都可以吻一吻苏芷落的发,却只有自己不可以,“嫂子,我送你一程吧。”
苏芷落说不用,回去吧。
柳程叙笑着说,用的用的。
柳程叙想帮着她把行李提进去,但是苏芷落先一步进了,她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柳程叙一遍擦眼泪一边往里面看。
苏芷落看她,她就笑,她喊:“嫂子,嫂子,苏芷落,暑假的时候让我去看看你好不好?”
站台上的工作人员拦着她,车子马上要走了,列车员将踏板收起来,关上车箱门,车子从慢速变成快速呼啸而过。
柳程叙哭出了声,她无助的颤抖,“你别不要,别不要我,我会害怕。”
当初被父母丢掉的时候,她就没这样害怕和哭过,家里回不去她就在苏芷落楼下溜达,起初苏芷落当没看到她,她跟在苏芷落身後走了很长的一条路,苏芷落就像扔石头那样,把家里的钥匙扔给她了。
那时候她潜意识知道苏芷落会收留自己,因为姐姐说过,苏芷落人很好,她心里很柔软,可是姐姐现在怎麽办啊,苏芷落走了,苏芷落不要她了,该怎麽办啊。苏芷落带行李都不带她,她不算是一件不可割舍的物品吗。
柳程叙捂着自己的脸,她卑劣极了,喜欢姐姐的女人,还要问姐姐怎麽办。
对不起姐姐,我真的好喜欢嫂子。
柳程叙跟着车子跑,她其实跟着苏芷落一起买了票,一起检票,想一起去广州,只是苏芷落在车里,她在车外,她不停的擦眼睛,她很想说,嫂子你去哪儿带上我行不行,我自己买车票,我自己跟着你走。
作者有话说:[饭饭][饭饭]我看能不能努力隔日更,不舍得让你们久等。
我简直不是人,居然写这麽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