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丶被当作笔误丶被排除——这是他早就知道的结局。
所以才需要不断地自我定义。
只是现在嘛……事情发展得有点超过预期。
他将视线重新转向蓝染惣右介。
他原以为,那个男人会固执地将他重新写进世界,可他没那麽做。
应该说,做了一半就放下了——还反过来让「世界」意识到,没有市丸银是不行的。
当故事的新核心不够稳固时,观测者的注视,就成了稳定的附加条件。
市丸银挑起眼角,语气轻得像是在闲聊:“还真是……被迫摊上了个不得了的位置呢。看样子啊,他们是觉得……没了我,反倒少了点安全感吧。”
蓝染惣右介似乎早就知道市丸银在绕什麽弯,唇角微弯,声线不紧不慢地顺着话:“那些家夥,也只有这麽点功能了。银就包容一下吧。”
市丸银笑得像是觉得荒唐,又慢悠悠地回击:“需要包容的,应该是蓝染队长自己吧……”
没有营养的对话,悄无声息地延续下去。
市丸银侧了侧头,语气轻飘得像不着边际:“有时候啊,我都想学队长——什麽都不说,什麽都不解释。”
蓝染惣右介淡淡一笑:“那会很无聊。”
“可有些人就喜欢无聊的东西。”市丸银眯起眼,看着投影幕上的光影变化。
蓝染惣右介微微倾身,像是在问一个与答案无关的问题:“那你呢?”
市丸银歪了歪头,唇角的弧度带着一丝恶意:“啊啦……我喜欢看无聊的人不安。
*
市丸银像是对这种对话腻了,擡手撑着和椅的扶手,慢慢站起身。
榻榻米在脚下发出细碎声响,白狐尾巴轻扫过肩背,像是不满这突如其来的动作。
这里原先什麽都没有,是蓝染在几个月内将观测层改造成典雅的和式建筑——回廊丶榻榻米丶竹席丶屏风丶竹门,一应俱全。
而平日市丸银待的,是他戏称的「影厅」,投影外界景象,也是他的「工作」场所。
可这不意味着他得一直坐在那里看。
哪怕是当年身为三番队队长的时期,他也不是勤快的主,现在自然更是——想看谁就看谁,不想看就不看,就随时走人。
「影厅」的光影静静流转在屏风上,投影幕收起後,仅剩竹影与水纹交错的暗色。
市丸银掠过一眼,像是在确认,又像仅是随意一瞥,便擡步踏出和室。
走廊里的空气不同——更薄丶更静,远处的竹门半掩,观测层外由裂隙渗透出的光从缝隙洒入,将木地板切成几道凌乱的长形。
他的步伐不快,像在量着距离。
才走出三步,果然,身後响起跟随的脚步声。
蓝染惣右介无论在忙什麽,只要市丸银离开视线,就会立刻放下手中的事追上来。
近来甚至有越来越「上手」的倾向——脚步不仅紧跟,还刻意拉近距离,偶尔并肩时,袖口会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手背,像偶然,又像在确认什麽。
市丸银忽然转身,语尾轻轻拖长,似玩味又不打算说透:“我再怎麽样,也不会趁这种时候逃的。还是说,在蓝染队长眼里……我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蓝染惣右介顺着话,声音温柔得不带缝隙:“只是确认你的安危罢了。”
那声音平稳无波,袖口却恰到好处地掠过市丸银的指尖。
市丸银眨了眨眼,没回话——只是短短一瞬,笑意淡了一丝,不多,少到足以被忽略。
下一刻,他已转回身继续前行,仿佛什麽都没发生过。
而身後的脚步声,也毫不意外地,再度紧随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