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公子再不弹琴
这事,发生在去秋。
西南兰庭设宴,陛下饮醉了酒,他那日不知为何发怒,不让人跟着,结果自己又不慎走错路。
兜兜转转,听见琴声,绕到清桐院前,盯着那牌匾看了一会儿,便要进来。
侍卫安敢不从,忙打开了门。
夏竹在这院子里困了两年多,第一次见人来。
彼时公子正在堂中弹琴,门窗大敞,两人一下撞了个对面。
“陛下许是醉糊涂了,就将公子……要了……”夏竹说的声音极低,她想无论说不说,只要陛下来这里,姜吉在御前伺候早晚还是会知道这事。
说不定……今晚就知道了。
还不如她提前说了,倒卖给他一个人情。
姜吉听懵了,脸色又红又涨又惊愕。
夏竹道:“从那以後,公子就再不弹琴了。”
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但夏竹不想说太多。
姜吉还没缓过来,许久之後才慢慢道:“多谢提点。”
陛下送琴,让人家想起从前不愉快的事,发火自是正常。
只是陛下的态度呢?
姜吉想起那夜陛下一个人带着不可名状的浅笑从清桐院出来,心里有了谱。
他将琴留在清桐院,说任烧任留,便离开了。
回到宏德殿,姜吉如实禀报。
果然,听说公子打翻琴,还说要拿去烧了,沈焕根本没发怒,只哼一声道:“行吧,就知道他那个臭脾气。”
姜吉没吭声,心道陛下这吐槽的宠溺语气,跟对待安宁公主也没两样。
一直到傍晚,姜吉来问陛下是否要传膳,沈焕才开口道:“通知御膳房一声,去清桐院用膳。”
就算沈焕不用步撵,从宏德宫走去清桐院,姜吉也跑得气喘吁吁。
他擦擦汗,见陛下已经先走一步进屋去了。
将入冬昼短夜长,夏竹见天都黑了,以为陛下今夜不来,便自己提前在小厨房做了粥。
清粥冒着热气在一旁放凉,袁茗坐在椅子里握着一卷书看。
沈焕走过去伸手将他的书夺去放在一旁,在袁茗生气之前将他腾空抱在腿上,占了人的位置,道:“黑灯瞎火的,看什麽书……”
说着头一低,捉住怀里人吻下去。
袁茗被他抓着手别到背後,只能倾着身子被索吻,他扭着头不肯,沈焕便又腾出一只手来捏他的下颌。
姜吉只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出去在门外魂不守舍地站着。
夏竹过来,一见他这模样,大抵也猜到屋里正发生什麽。
于是冷声冷气道:“公公以後就习惯了。”
话里带着点阴阳怪气。
姜吉的脸色便更不好看。
背後争执声隐约传出来——
“……凉了。”公子的声音模糊不清,不知说的是“粥”还是别的。
“烫着呢。”
“沈焕!”
“……”
“你要不要脸?”
“……不要。”沈焕的声音沉欲若蛊。
怒骂声被人吞在唇舌中,呜咽不清。
陛下,真是……衣冠禽兽。
屋中细碎的声音在送膳的人来时才停下。
姜吉努力低着头进去,生怕看见不该看的。
幸好,两个人没再坐同一把椅子。
沈焕在主座上握着一卷书,若有兴致地看,而袁茗坐在离他最远的对角线上,窝在椅子里端着一碗粥慢慢地喝。
姜吉布菜,见陛下衣冠端正,倒是公子的领口敞开,洁白的锁骨上被人留下深重的痕迹,他眼皮一跳,忙错开目光。
沈焕将书放在一旁,随意道:“这书从哪儿弄的,朕怎麽看着字迹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