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道:“我从前伺候过公子,公子憔悴我心中亦悲伤,姐姐可容我跟主子说上几句话?”
屋里的这位整日不见光,不是睡就是坐在窗边发呆,一句话也不对人说,反而有时一个人低声自言自语,整个人如失了魂般,红杞不敢说也不敢劝,只觉得这是疯病。
红杞见夏竹潸然恳切,便允了。
夏竹走进去时,见袁茗正一个人坐在榻上,目光无神,小桌上的棋盘上一子也无。
他一动不动,仿佛生了蛛网般,被尘封在这里,毫无生气。
他忽然啓唇,声音像含着一把尘土:“你来了?”
泪水夺目而出,夏竹扑过去唤:“是我,公子,夏竹来看你了。”
袁茗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他也没什麽可说的。
夏竹却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许久才平复心情:“公子不知道,我被调去尚衣局做活,有幸我的针线还算过得去,没被嫌弃反而得嬷嬷赏识升了三等宫女……”
袁茗怔怔地望着前面,他什麽看不见,也能想象夏竹的表情。
他扯了扯嘴角,替她高兴:“好。”
夏竹握住他的手愈加用力。
“这样,你便能付得起弟弟的医药费了吧。”
夏竹愣了一愣,她的弟弟没能撑过这个寒冬,上月染了寒症,咳血而死。她没能见上弟弟最後一面,只记得叔婶向她要安葬费,夏竹烧了纸,将弟弟的遗物收拾成包裹带回宫中,此後再不回去。
夏竹用馀光看了眼窗外,红杞已经走开。
她苦涩道:“奴婢谢公子体谅。”
夏竹用馀光看了眼窗外,红杞已经走开。
她紧张地攥住衣袖,手心里竟然隐隐冒汗。
夏竹贴进,低而清楚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公子可想离开此地?”
袁茗神色一凌,不语。
夏竹:“谢大人悄悄见我,让奴婢想办法来告诉公子,如公子愿意,他会在上元节寻机送公子出京……”
袁茗彻底听明白,他难以置信,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此事不妥……”
他一个人死了也无碍,但决不能连累他人。
夏竹摇了摇头,意识到公子看不见,又轻声道:“奴婢兄弟已亡孓然一身,愿跟了公子去,谢大人两朝重臣手眼通天,自然能全身而退……谢大人让奴婢只来问,公子愿是不愿。”
袁茗沉默良久,夏竹抓他的手越发用力,恳求般唤他:“公子……”
窗外传来脚步声,袁茗回握住她的手,吐了一个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