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寒舍不得离开计萸升的腿,但这麽躺着就不能看到他的脸了,只好忍着,闷闷地说:“都快满月了。”
计萸升笑了,廖寒感觉他拉起自己的手,一圈草编的手环绕上他手腕,痒痒的感觉顺着血液直达心底。
“那就到今天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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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寒半在回忆里,半在现实里,他趴在桌上,侧头看着计萸升,手下还垫着计萸升的书。
计萸升转头对他笑,又掰着他头放到自己腿上,把他腿扒拉到沙发上来。
廖寒就又陷在美梦里。
直到电话铃声吵醒他。
廖寒擡头,先是不太满意的看看眼前,好梦被打扰,但是,再美好的梦也比不上一睁眼就能看到计萸升凑在自己面前笑来得幸福,廖寒一下就开心了。
铃声断了,像是有什麽东西戛然而止。
廖寒看着那串属于廖礼唯的未接来电,心里说不出来什麽滋味。
他给廖礼唯回了电话,廖礼唯问他是不是跟计萸升在一起,又沉默许久,说,你带他来见我吧,我让彭真来接你们。
廖寒想拒绝,但是计萸升却说我们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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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礼唯约他们见面的地方是一家私人会所,会员才能进去,彭真一路送他们进了里面的包间,廖礼唯就一个人等在那。
茶香缭绕,但是进门的一瞬间廖寒有种错觉,这麽多年来,第一次觉得廖礼唯端正的模样有些孤独。
“坐吧。”廖礼唯简单地说,却在他们一进门就把目光放在了计萸升身上。
计萸升乖乖叫了声叔叔,又接过廖礼唯桌上的茶壶,先给廖礼唯倒了茶,再倒给廖寒和自己。
廖礼唯看着计萸升,眼里难得有点父亲看儿子的状态,藏着欣赏,又藏着点莫名其妙的难言之隐。
廖礼唯看着他们坐下,他跟廖寒疏离多年,没有谈心的经验,于是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我打算跟你妈离婚。”
出乎他的意料,廖寒听到这话的反应是先去看计萸升。
“爸,您决定了是吗?”
廖礼唯点头,却又转向计萸升,“小计,是我们对不起你。”
廖寒紧张地看着计萸升,他不知道廖礼唯还打算说什麽,他心里很没底。
计萸升站起来,他不知道该说什麽,这一切都来得突然,他说不出一句“没关系”,几个月的牢狱之灾,学业名誉毁了个彻底,他可以不计较可以自己去努力弥补那些缺失的日子,他为了廖寒甚至可以忽视这一切,但是他不能轻松说一句没关系。
“坐吧。”廖礼唯心里愧疚,收回目光转向廖寒,“我跟你妈这麽多年确实没什麽感情,但是我也没什麽立场去责怪她,是我对不起她。而且公司的事,我确实有疏忽,没能察觉陈学军这个人的阴险我有责任的。”
廖礼唯看着他们:“你们都受委屈了,以後就好好生活吧。”
他又加了一句:“你们出国吧,工作和生活方面我可以联系好,离开这个环境,换个地方吧。”
计萸升跟廖寒对视一眼,想拒绝,说出口却给廖礼唯留了馀地:“我们,会考虑一下,谢谢廖叔叔。”
廖礼唯起身,看着廖寒:“我这段时间要出国,公司的事你这几个月也熟悉了很多,以後有事多找彭真请教。”
这是一副把公司托付给廖寒的状态了。
他们跟着廖礼唯出门,廖礼唯上车前又回头深深看了计萸升一眼,改了称呼:“小萸,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
计萸升点头致谢。
廖寒抓着计萸升的手,心里却冒出不合时宜的念头:我爸对计萸升确实不一样。
如果是以前,廖寒会很高兴他爸爸对计萸升的不一样,但是现在他开心不起来。
计萸升松开廖寒的手:“你等等我。”
计萸升敲敲车窗:“廖叔叔,有几句话,想私下跟您说。”
计萸升上了车,彭真下车。
廖寒不远处站着,看着计萸升上车没多久又下来了,彭真上了驾驶室,开走了。
两人回了家,廖寒不问,计萸升却也没想着瞒着廖寒,不管怎麽样,他们俩互相都不会瞒着对方。
“我,是不是太冲动了,我想劝廖叔叔不要离婚的,但是……”
廖寒心揪得疼,那片纠结着的全是计萸升,他艰难开口:“不关你的事,是…是他们对不起你。”
“小萸,宝贝,看着我。”
“我跟你说过的,我爸妈一直就感情不好,这麽多年也就各过各的,你不能,不能强行扯到你自己身上去,这不公平。”
廖寒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什麽结婚,也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是不是牵扯了自己和计萸升,他安慰计萸升,也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