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吾宁市医院。
计萸升醒过来已经半夜了。
他睁着眼,他躺着,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他静静躺着,想了很久很久,想起来自己回国了,要去找爷爷。
爷爷。
计萸升起身的时候,守在旁边一直没敢合眼的廖寒惊了一下,紧紧盯着计萸升。
但是计萸升很冷静,异常冷静,他唯一的坚持就是要送爷爷回家去。
天刚蒙蒙亮,廖礼唯安排的面包车和司机就带着他们往爷爷的老家赶。
计萸升在後座守着计爷爷,一言不发,贺白在副驾驶偷偷抹泪。
廖寒眼下唯一担心的就是计萸升,他怕计萸升突然就会崩溃,可是,他又觉得崩溃也好,计萸升的情绪一点都没释放出来,廖寒心尖上就悬着一道利剑。
计萸升越是表现得冷静,廖寒就越是心惊,计萸升一个平常的小动作都能让廖寒如临大敌。
计萸升平静地送爷爷回了家,老家的一切还是爷爷那天出发去接他们的模样。
熬好的鸡汤早就冷却了,厚厚的鸡油凝固成一大片。
青菜在厨房还没来得及蔫坏。
计萸升平静地在家里摆了灵堂,平静地火化了爷爷,平静地把骨灰安放在灵堂里。
计萸升说,爷爷不想走的,这麽冷的天,爷爷会在家里等他。
计萸升平静地给每一位前来吊唁的邻居和亲戚回礼,重重的嗑了头,廖寒也不敢去扶他。
邻居们窃窃私语,也想知道撞人的车怎麽回事。
计萸升却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些。
他拨弄着燃烧的纸灰,拨弄着蜡烛,就静静看着爷爷的相框。
廖礼唯过了几天赶到了这个小村庄,郑重地上了香。
计萸升也像平时那麽磕头回礼。
廖礼唯深深看了一眼廖寒。
贺白在背後推廖寒:“我看着他。”
廖寒随廖礼唯出了门,风呼呼地刮,像是要把人劈成几片。
廖礼唯说:“撞人的司机,心肌梗塞,已经死了。”
廖寒便点头。
廖礼唯:“那个司机,欠了贷款,他的个人账户,前一天收到了一笔五十万的进账。”
五十万,一条人命。
廖寒不想听下去,他摇头:“别说了,别说了。”
廖礼唯叹了口气。
廖寒咬着牙:“为什麽?”
他早就承受不住了,急切抓着廖礼唯的衣袖,低吼:“为什麽为什麽啊?”
廖礼唯也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时动弹不得。
“小寒”,他沙哑着开口,“我,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你妈她,疯了,简直疯了。”
“疯了哈哈,”廖寒笑了,“疯了是吗,疯了你把她抓起来啊,疯了她自己去坐牢啊。”
廖寒擡起头:“爸爸,这是犯罪,这是杀人犯罪。”
廖礼唯迎着廖寒的目光:“是,所以,我在找律师收集证据。”
廖寒慌慌张张回去找计萸升,他不敢想,计萸升是不是心里有猜测,怎麽会有那麽巧的车祸呢?计萸升虽然什麽都不说,一切表现都很平静,可是,他心里会怎麽想?
廖礼唯告诉廖寒,在计爷爷去接他们的那天,温然曾经打过计爷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