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拯救他人,本就是一条充满鲜血与痛苦,无法?回头的路。”
“你要踏碎白骨成丘,撕开棘丛蔽日,孤身跋涉过万里荒原,方有机会窥见云层後的一线天光。”
“即使是这样,你也要继续吗?”
尾音在断壁残垣中回荡,声线无悲无喜,无比耳熟。
那是……
司知砚自己的声音。
司知砚瞳孔骤缩,手中的瓷杯脱手而?出,在木地?板上溅成碎片。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司知砚不明?所?以,抓住胸前的衬衫布料。
“别开玩笑!!”暴风雪之中,聂渡厉声吼道。
他休息够了,反手一扯一卷,将链接钟炎卿的登山绳,整个卷在了自己胳膊上,狠狠一拽!
咚!钟炎卿昏沉的身体向上一升,又?一升,馀绳变短,终于险而?又?险地?挤进山崖缝隙的避风处,停了下来。
聂渡用足了力气,狰狞的面?庞憋得铁青。反作用力让他的脚下一滑,一块碎冰顿时滚落。聂渡整个人如同风中浮萍一般晃动一下,如履薄冰地?稳住了两个人的体重?。
“解开你和小钟的绳子?,”
聂渡喘息着,死?死?地?咬着牙,慢慢地?挤出这句话。
“我来救她!”
因为你没有能力,所?以你解开绳子?吧,我不怪你。
因为我选择了这条道路,所?以,我来救她!
王建国顿时动容,几乎无地?自容。但是还没等他说什麽,聂渡果断地?打断了他:“解!我不想?背两个人。”
王建国只得解开绳子?,在聂渡指挥下,向上爬了一段,将登山绳与时何的前段队伍连上。
聂渡慢慢扯着钟炎卿的绳子?,逐渐向上,直到自己身边。他将钟炎卿背在自己背上,用腰带扣好。
然後,解开了自己和时何队伍相连的登山绳。
这样一来,整个队伍就分成了完全独立的两部分。
时何开路,领导攀登的大部队。
以及,独自一人,背着失去意识的钟炎卿的聂渡。
司知砚靠坐在沙发?里,注视着那画面?,看?了半晌,心中情绪翻腾,久不能语。
时何喘息着,用力闭闭眼睛。
他的视力很好,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黑西装的少年什麽也没说,只是抿了抿唇,继续向上攀去。
没有了总是在活跃气氛的钟炎卿,接下来的攀登极为沉默。
那条毒蛇仿佛一个信号。从它?开始,每向上攀爬一段,总有不同的诡异展开袭击。鹰隼丶藤蔓丶壁虎……它?们都近似生物,看?起来却毫不相干。
唯一的共同点是,在不同的部位,烙印着一个近似于十字架的形状。
那是空想?世界教会的徽记。
虚北队衆人焦头烂额,每一步都格外小心。尤其是时何,虽然嘴上什麽都不说,可是每向上一步,动作都极为小心,四处试探,竭尽全力,把每一只来袭的动物扼杀在自己手里。
不过这都是小心些能解决的事情。
最致命的事,越往上,这片悬崖,越难以攀爬了。
风愈发?大了,崖壁上结着厚厚一层冰,逐渐难以直接攀住岩石。每走一步,都得用冰镐凿出缝隙来,切进缝隙中,才能借力前行。
岩钉打不深,这就意味着,他们没有保障了。
一旦松手,就要坠入万丈深渊。
更有些路段,山壁甚至向後仰起一个坡度,要生生拽着冰镐,倒挂着身体,将自己拉上去。再进一步,直接拖慢了他们攀登的速度。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四个小时,六个小时……
光线越来越昏暗,天也要黑了。
这几百米的路程,竟然好似天堑一般。
聂渡的手已经被磨出了血,粗糙的沟壑里塞满了冰碴,每动一下,都痛彻心扉。只是岌岌可危地?挂在岩壁上。
耳麦中,他的喘息声已经变得犹如风箱一般,沉重?而?粗粝。
时何第无数次问?他:“聂统领,你还有馀力吗?”
聂渡的声音吞着血意,第无数次给出同样的回答:“放心。”
时何根本?不信他的鬼话。还要再说的时候,眼前突然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