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和别人演
听筒内溢出青年饱含促狭而轻柔的笑:“我好端端的骂你干嘛。”
关门的手不可抑制地顿住颤了两下,那声音像块舒爽的薄荷糖沿着耳膜往胸口滑落,输送至血液的每一寸都额外清凉。
罪恶感猛地撼动他的内心,时卷扇动眼睫低声问:“不怪我平白无故把你牵扯进来吗?”
他承认有自己的小心思,当下发岑琢贤外卖单的时候明知会把对方拉进战场,但他还是这麽做了。
因为前几天岑琢贤惹他不高兴了,所以他是故意的,他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我还缺这点骂?”岑琢贤满不在乎,“无所谓,愚人节嘛,让大家都开心开心。”
“那你打电话来想说什麽?”臆想中的质问没有落下,时卷反倒自惭形秽。
“……”
对面那头沉默了许久,岑琢贤独自坐在沙发椅失神,手边一口都没抽的香烟已经燃至落灰。
就连他自己都找不到打电话给时卷的意义在哪,只知道看见对方点赞後援会官宣微博的时候,手就鬼使神差摁下了接听键。
“Hello?岑大神?”没听到任何动静,时卷奇怪地拿出手机看了眼,确保还在通话。
“嗯,我在。”
“那你……还有事吗?”站在玄关把玩钥匙扣,时卷支支吾吾问他。
岑琢贤:“时卷,我问你个问题。”
心口怦怦跳,时卷屏息以待:“你说。”
“如果『利汀』这个角色真的定下来,你会接吗?”
手里的钥匙扣停止晃动,杂乱无章的乐响也随之暂停。
时卷垂眸心想,当初我问你这个问题你都没回答,凭什麽还要我回答?
“接啊。”时卷心口不一道,“这个角色这麽容易出圈,我为什麽不接?”
岑琢贤深呼吸,语气有些不太稳定:“如果和你演戏的是陌生人你也接吗?”
“我接。”
“是倪鹤也接?”
强忍翻涌的胃,时卷咬牙翻了个白眼,一字一顿回答:“我丶接!”
快要燃尽的烟被用力摁向烟灰缸,青年彻底失控站了起来,严厉地喊道:“时卷!”
“干嘛!”比他吼得更大声,争取在声音上压倒他,“我告诉你,这个角色我接定了,我要靠作品吃饭,我也不是直男。”
“不是直男你就可以随便跟别人演床戏演吻戏是不是?”无端的愤怒盖过当下所有的隐忍和克制,岑琢贤气得肩膀发抖。
听见对方疾言厉色的质问,时卷忽然冷静下来,脑子慢慢变得清晰,仿佛有一根若隐若现的红丝在飘摇。
抿唇思量了很久,他问:“如果我说是呢?”
“……不可以,”牙齿止不住地打颤,岑琢贤压不住猩红的眼尾命令,“你不可以。”
“岑琢贤,你在用什麽身份阻止我?”瞳孔来回闪烁异样的光芒,时卷的心几乎跳到最高点,都快要从喉咙里跑出来。
好几次他都想要划清界限,奈何这个人方方面面都太对他的胃口,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满怀希望。
什麽不撩直男的诺言都在青年质问他的这一刻瓦解。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虽然不是真苍蝇,但岑琢贤分明是个有缝的鸡蛋!
如果既能瞒着岑琢贤,不让他知道自己是‘涓涓’,又能重新开始……
时卷不禁开始期待这样的事发生。
“我丶我……”平静的反问搅得他内里荆棘丛生,无数跟密密麻麻的刺扎疼他的同时,也不断缠绕青年的躯体,理都理不清,“总之,你不可以。”
“好,”得到回答的人不恼不怒,“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一定会接的。”
说完,时卷挂掉电话,捂脸就往地板上蹲,无人能探知那双含着秋水的醉眼弯曲的弧度是如何,更加没人知晓他早已癫狂的心跳频率。
热闹非凡的愚人节在岑琢贤点赞时卷後援会的官宣图後落下尾音,前者的粉丝身经百战不怕闹,于是倪鹤的粉丝只能挑好欺负的人下手,追着时卷那条微博辱骂了几千楼。
用蒋樵的话说,他的微博和私信目前是惨不忍睹的状态。
战火止息于三方当事人装死的两天後,伴随休战消息而来的还有李瑞明导演助理的电话。
“时卷老师您好,”助理说话的语调始终上扬,不难猜出是喜事,“这则电话主要是恭喜您,选角导演丶编剧丶总导演以及原着作者全票通过,认为您是『利汀』这个角色的不二人选。”
“谢谢。”说实话,时卷并不意外,因为那天岑琢贤的确把自己带入戏中情绪饱满,“那个……我方便问点其他问题吗?会不会太冒昧?”
“哦,”助理一点就通,当即回复他,“您是想问『利什』这个角色的人选是吗?”
“对。”
“毕竟到时候有感情戏,需要跟您报备一下,目前我们这边正在接触岑琢贤老师和靳枭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