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巨人
进击的巨人,不,是枭化身的那个充满力量与决绝的存在,并没有在高墙上停留。它如同神灵俯视蝼蚁般,扫视着下方港口停泊的几艘马莱军舰。那些军舰上的士兵似乎还没完全搞清楚高墙上发生的剧变,只是慌乱地调动着武器。
下一刻,进击的巨人动了。它从高墙上一跃而下,庞大的身躯带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狠狠地砸向最近的一艘军舰。
轰隆!!!
木屑纷飞,金属扭曲,那艘军舰如同玩具般被轻易撕裂丶压碎。上面的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抛入空中,或碾成肉泥。
巨人毫不停歇,抓起残骸作为武器,掷向其他军舰。它每一次挥拳丶每一次投掷,都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炮火打在它身上,只能溅起些许火花,根本无法阻挡它的步伐。港口瞬间化为人间地狱,军舰一艘接一艘地沉没丶爆炸,燃烧的残骸漂浮在海面上。
海……这里我有必要说明一下海是什麽。海,是指的占地表面积七成的巨大盐水区域。但此刻,在火光与杀戮的映照下,这片无边无际的丶翻滚着灰蓝色波涛的水域,第一次以如此残酷而真实的方式呈现在我眼前。它吞噬了戴娜,现在又吞噬着这些马莱士兵。它既不仁慈,也不邪恶,它只是……存在着,冷漠地见证着一切。
枭操控着进击的巨人,将所有的士兵丶所有的目击者,要麽杀死,要麽连同军舰残骸一起扫入大海,确保没有活口留下。整个港口,短时间内变成了一片死寂的废墟,只剩下燃烧的火焰和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
做完这一切,进击的巨人缓缓走到相对完好的岸边区域。金色的蒸汽开始从它身上升腾,庞大的身躯逐渐消散丶蒸发,最终露出了里面枭的身影——不,现在我知道了他的真名,艾伦·库鲁加。
他变回人形後,立刻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得吓人,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使用巨人之力,显然对他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枭……先生……”我挣扎着爬过去,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救了我,展现了神一般的力量,但此刻却又如此虚弱。
艾伦·库鲁加擡起头,看着我的眼神依旧锐利,但深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紧迫感。
“格里沙·耶格尔……”他喘着气,声音沙哑,“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向我揭示了那个隐藏在巨人之力光辉下的丶最黑暗丶最残酷的规则——“尤弥尔的诅咒”。
“听着,”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将每一个字刻进我的灵魂,“自初代始祖尤弥尔获得巨人之力起,无论继承九大巨人中的哪一个,继承者的寿命……从继承那一刻起,就只剩下十三年。这是无法打破的诅咒。”
十三年?!我如遭雷击。这意味着,像他这样强大的存在,生命也早已进入了倒计时?
“这就是代价。”艾伦·库鲁加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而现在,格里沙,我将交给你最後的任务。”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继承我……继承‘进击的巨人’的力量。然後,潜入帕拉迪岛,进入那些愚蠢的丶被弗里茨王篡改了记忆的同胞所筑起的高墙之内。你的目标是……找到并夺回‘始祖巨人’。”
始祖巨人,那个传说中拥有坐标之力丶能够控制所有巨人的至高存在。
“为什麽是我?”我忍不住问道。
“因为……你心中有未曾熄灭的火焰……因为‘进击的巨人’,永远都在追求自由……”他没有完全解释,而是话锋一转,说出了那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13年後,就算没有被他人吃掉,巨人之力也会自动消散,然後……随机地降临到某一个新生的艾尔迪亚婴儿身上。”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我,看到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就好像……冥冥之中,有某种东西,将所有尤弥尔的子民……都联系在了一起。”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某种东西,将所有尤弥尔的子民都联系在了一起。而那个联系的核心,就是始祖巨人。”
惩戒室的昏暗灯光下,艾伦·耶格尔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攥着膝盖,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将脑海中翻涌的丶属于父亲格里沙的记忆,缓缓向坐在对面的阿明复述。三笠和德利特以及她身边的宁芙也静静地坐在各自的房间,屏息凝神地听着。
当艾伦说到“尤弥尔的诅咒”——继承巨人之力後仅剩十三年寿命时,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阿明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後颈,那里寄宿着刚刚继承的超大型巨人之力:“我还剩13年,那艾伦···你···”
艾伦的声音低沉而麻木:“我继承进击的巨人……已经过去了五年。所以,我大概……只剩下八年了。”
“这不可能。”
突然,三笠开始呐呐自语,黑眸中充满了抗拒和恐慌,“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怎麽会有什麽诅咒?一定是那个枭……或者你爸爸的记忆有问题。”
她无法接受,刚刚才从失去阿明的恐惧中挣脱,转眼间又要面对艾伦仅剩八年寿命的宣判。
这太残酷了。
德利特沉默地低着头,靠在宁芙身上。他的反应相对平静。并非不关心,而是因为之前意识空间内与黑袍人的交锋丶以及部分被解封的剧情记忆,让他提前知晓了一些碎片信息,但他紧握的拳头和苍白的脸色,依旧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几人沉重的呼吸声。十三年的诅咒,像一块巨大的陨石,砸碎了刚刚因为夺回玛利亚墙而升起的一丝希望,将更深的绝望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过了许久,艾伦才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命运的冰冷:“枭还说……13年後,就算没有被吃掉,巨人之力也会自动消失,然後……随机出现在某一个刚出生的艾尔迪亚婴儿身上。”
他擡起头,看向阿明,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就好像……我们所有艾尔迪亚人,都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连接着。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始祖巨人。”
……
海风卷挟着硝烟与血腥味吹过死寂的港口,火焰在沉没军舰的残骸上噼啪作响。我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听着艾伦·库鲁加——枭,用疲惫而坚定的声音,交代着那关乎未来丶也注定充满血腥的使命。
然而,一个巨大的疑问和尖锐的痛苦,如同毒刺般扎在我的心头,让我终于忍不住嘶声问出:
“为什麽……为什麽你只救我一个?!”我擡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死死盯着他,“戴娜!还有其他的同志!你明明拥有这样的力量!你当时就在那里!为什麽……为什麽眼睁睁看着他们……看着戴娜变成那种怪物?!”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理解的愤怒。如果他能变身巨人,如果他有能力摧毁整个刑场,为什麽不在一切发生之前就动手?为什麽只救下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失败者?
枭,或者说艾伦·库鲁加,面对我的质问,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丶近乎冷酷的平静。他缓缓摇头,声音低沉却清晰地击碎了我最後一丝侥幸的幻想:
“格里沙,你太天真了。”
“戴娜拥有王族血统。如果我提前暴露并救下她,马莱会怎麽做?他们不会杀她,他们会把她当成最珍贵的‘繁殖工具’,囚禁起来,让她为马莱不断生下拥有王血的艾尔迪亚孩子,直到她生命的尽头。那样的命运,对她而言,比变成无垢巨人更加屈辱和绝望。”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繁殖工具……这个词语像一把冰刀,刺穿了我对戴娜最後的美好想象。的确,那样的活着,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