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出一只手抵上袭过来的男人,可是来不及了。
节奏卡得分秒不差,玫瑰坠地的同时,江时砚非常自然地晃了一下,似乎t只是站累了调整姿势,鞋尖却不偏不倚地踩到了花头上。
江时砚的目光在她扶着自己臂膀的手上落了一下,才慢条斯理地挪开脚,地板上,狼狈地躺着一支粉色玫瑰。
如果忽略塑料包装上碎冰一样的褶皱,和扁平的近似于标本的花朵,还能捡起来假装无事发生。
始作俑者捏着花柄,花瓣簌簌落了几片:“抱歉,没看见。”
小韩和周煦也扭头看来,敢怒不敢言。
许月藏从他手中抽走花,丢进垃圾桶,对小韩说:“是我不小心把它碰掉了,一会我帮你再买一支吧。”
小韩说不用,江时砚撑着眼皮,往桌上那两支红白玫瑰看。
一只纤细的手把它们往里推了推,又干脆一并捧起来,立在冰柜与收银台的夹缝处。
他收回眼,只看见她的後脑勺从眼前一闪而过。
许月薇去後厨拿冰袋,再回来时,男人没影了。
“他人呢?”
“刚才出去了。”小韩皱着眉,“什麽人啊。”
江时砚很快就回来了,臂弯里抱着一堆花。
他们都傻眼了,愣愣地看他走近。
小韩:“先生,您这是……?”
江时砚挑出一模一样的粉色玫瑰递给她:“赔你。”
放在她正对着的台面上。
随後抱着一大捧花束走向许月薇,那桌看热闹的客人更激动了,齐齐朝这边扭着脑袋。
“毁一赔十,如何?”
他买了许多支不同颜色的玫瑰,还有雏菊丶串铃花,但它们都在她的眼中模糊成一团了。
唯有中间的几朵向日葵展着烈焰般的花瓣,绽放成最夺目的存在。
以前有一段时间,许月薇喜欢画画,画的最多的花就是向日葵。
因为它简单,好画。
不过被江时砚误以为这是她“最喜欢”的花时,她也没有解释。
不仅最喜欢的花,甚至最喜欢吃的菜丶最喜欢的音乐类型丶最喜欢的季节什麽的,这些她通通都没有。
一旦有什麽成为“最喜欢”,在那个事物发生变化甚至失去它的时刻,就会格外痛苦。
说她杞人忧天也好,居安思危也好,反正她就是这个样子。
许月薇将视线从那抹明黄上移开,现在她的视野里又满是黑色,他的大衣和西裤的颜色,他整个人的颜色。
印象里,他不是那麽喜欢穿深色衣服的人,这两回却回回都是黑和灰。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冰冰的,倒是跟这色系很搭调。
“不必了,如您所见,我们店里没有养花的条件。”
江时砚也不在乎:“那你就扔了。”
小韩和周煦在旁边快看傻了。
许月薇冷淡着脸,接过那堆花束,走向看热闹的客人们:“您好,需要花吗?”
那些向日葵,她如数送了出去。
*
饮品终于都做好,甜品则先一步被江时砚拎去车上。
他再回来时,许月薇已经穿好外套,一手各拎着五个饮品打包袋,不咸不淡地说:“我送你。”
江时砚定定地看了她两秒,慢条斯理地转身。
皮鞋在柔光砖上踩出特别的声响,节奏像人沉稳的心跳。
他先走出去,手撑着门直到她也出来。
玻璃门闭合,耳边舒缓的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轮胎橡胶快速摩擦地面的声音丶摩托的喇叭声丶行人边走边打电话的声音,所谓城市噪音。
心情也无端烦躁起来。
还没走几步,江时砚忽然回头停住。
“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一个弟弟。”他隔着半透明的玻璃,睨了眼店里的周煦,“就是他麽?”
“……为什麽这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