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们从没有这麽聊过天,他也没过问过这样的问题。
仔细想想,好像几乎没人问过她,她的梦想是什麽。
因为她古琴弹得好,所有人都觉得她理所当然要走这条路,所以在她决定离开雾桥时,琴社的师傅们都劝她,可听在她心里,却像在说,“你除了这个还有什麽优势呢?你又能做什麽呢?”
她无疑是喜欢古琴的,可要说梦想,好像还不够。
她诚实地回:
【我不知道。】
【说不定,连你这种受挫的经历,都有人很羡慕。】
她想,他应该会反驳吧,说“这有什麽好羡慕的”,或者“这福气给你好了”之类的话。
可他说:【我理解。】
许月薇忽然就被戳中了。
没有人跟她说过这种句话,比起得到爱,被理解才更稀罕。
泪盈于睫,视线模糊,可泪不成珠子,没有掉下来。
缓了一会,五分钟都不到,他又发了一遍小狗,引用上面那句打字慢了不理人的话:【我就知道。】
许月薇哭笑不得,打字:【梦想说不上,可我想,她现在的愿望应该是叫你去医院看看,早日康复。】
【是吗,难道不是希望我烧成哑巴?】
【她很善良的好不好。】
【不是她,是我的错。】
【很多年前我对她说过很不好的话。】
【就让我烧几天吧,还挺痛快的。】
许月薇想,她明天一定要趁今年结束前,找师傅上门把空调洗了。
不然她怎麽像过敏一样,眼睛还在发酸,往外冒细碎的水。
屋里响过一声吸鼻涕的声音後,空调工作的声音也灭了。
许月薇又脱下睡裤,准备换出门的衣服。
【好了,停吧。】
【你现在到底在哪?我带你去医院。】
*
江时砚发来了位置信息,也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跟她在一个区,不用坐那麽久的地铁。
现在医院人都多,去哪所也差不多,许月薇选了个离他位置最近的非三甲医院约好,自己则打车过去。
临出门前,她拆了那盒原味茶糕,往包里塞了两个。
医院的门诊楼大门口,有一个拱桥式的坡,是考虑到难以行走的人,为给车开上去行方便的设计。
旁边和坡的下方为了美观,修了花坛,虽然已经没有花了。
许月薇往那边走时,远远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坐在花坛的沿上,穿着黑色长羽绒服,乖乖罩上了帽子,白口罩,一双腿曲着触地,也不嫌矮。
然後才反应过来,他是不是虚弱得站都站不住了。
她小跑两步,江时砚似乎也看见了她,插在兜里的手腾出来一只扶花坛沿,想站起来。
别过来,坐下。
江时砚又恢复了姿势,大只却又弱小地坐在那里。
也许因为他用了太多次小狗的表情包,在她眼里,忽然怎麽看怎麽像一只大型犬。
可他没有扑过来。
是她,是她正在一步步地……
回应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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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哎呦宝宝们[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