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9章愈愤怒,他愈昂扬
他们走在一段微微下坡的路上,今天好像有什麽越野活动,山地自行车一辆辆嗖嗖地从身旁掠过。
车队候鸟一般飞走,路过路边停着的车时,整齐划一地绕行。
路窄,卡宴的半边开上了路肩,压过路缘石。
许月薇以前很喜欢踩路缘石,尤其在路边等人的时候。
她难得幼稚,这种回忆就更让人印象深刻。
江时砚记得自己曾经问过:“要是你等人的时候,不知不觉沿着路沿走远了,反而变成了迟到的那个,怎麽办?”
当时许月薇回答:“你也把我想得太蠢了吧。”
她转了个180度的弯,依然稳稳地站在路缘石上,半开玩笑说:“走到边上我就回头了,怎麽会走那麽远?”
怎麽会走那麽远呢。
江时砚望着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擡步跟上。
车旁,周煦已经把另一半的咖啡放进副驾上了,许月薇拍拍他的肩:“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周煦看了眼悠悠逼近的男人,小声问:“我能不走吗?”
情急之下,许月薇威胁他:“你再不走,我今晚就不去跟你们吃饭了。”
周煦挠了下头发,插兜离开。
两个男人一个上坡一个下坡,擦肩时,谁也没看谁。
许月薇检查了一下咖啡袋里的杯托有没有歪斜,再关上副驾驶车门。
渐渐步入暮年的光线离天际线越来越近,平射着照映在大地上,让人想起向日葵的黄。
她不禁往来时的方向看,刚才路过的街角处,确实有人在摆摊卖花,可绿灯时行人匆匆,没人驻足。
“我有个问题。”
江时砚也在看花贩的方向,偏着头,橙黄的光跳跃在他黑亮的眼眸里:“什麽?”
“我通过面试了吗?”
“後续我助理会通知你。”
果然,问了白问。
许月薇垂下眼,手揣进兜里,塑料膜皱缩而擦着花。径的声音仿佛顺着指腹,通过骨传导传入耳膜。
“那我想不明白了。这些东西也不是送不了,您有什麽亲自来的必要呢?”
她问,“还是,专程来看我的笑话?”
江时砚眼皮上下掀动,坦诚地打量她:“你有什麽可笑的。”
“……谢谢您光临,那我们赔来赔去t的,也差不多可以到此为止了吧。”
她抿了下唇,“我们店生意挺好的,以後,也不需要您特意照顾。”
“是吗?”江时砚挑眉,目光落向她兜里插着的花,“看起来不像啊,还以为你们闲得要开派对了。”
许月薇皮笑肉不笑:“就算开也会躲着,不会让您看见的。”
她又开始用敬称,江时砚微拧的眉隐约烦躁,伸手握上了玫瑰花头,惹她後仰着退了半步。
“再您来您去的,我就掰折了它。”
许月薇的心脏沉沉地一跳。
这一秒,男人骨子里的浑劲儿随这个动作涌现出来,如演员脱下厚重的妆。
他松开手,一片花瓣明显向外扩了扩,摇摇欲坠。
许月薇後悔让周煦离开了,此时男人身上危险的侵略气息蓬勃地弥散开,她才忽然发现,如果不算路过的行人,这是他们分手後的第一次单独相处。
“你好像想得有点多。”
江时砚面上淡淡,将刚才作恶的手揣进口袋里,粉饰太平,“两清了,我心里也舒服。”
大笔订单赔茶糕,向日葵换玫瑰,车子的碰撞互相抵消,她想,他确实不欠她什麽了。
可是她还欠他。
是一笔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