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中心,就是皇宫,周边是皇陵,祭祀坛以及皇家消暑的园子,这些地方周边,是各达官显贵的住所,再往外走,就是繁华地段,商业与住人都很多的,除此以外,处处都是穷苦景象,在小巷子里逛逛,就会发现其中用不起炭火的人家多的是。
然而虽说如此,但是到底地界好,要在这里盖点什麽做点什麽都能赚大发,于是本地居民也知道这麽个理,谁来想把这里挖走,都要被狮子大开口宰一笔,如此一来,几乎没人掏得起这笔钱,就算有钱的,也得先考虑一下值不值得的问题。
如此一来,反倒是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
京城外头的地方就不一样了。
里外泾渭分明,两个世界,出去七里地,往山上一拐,一点人烟都见不着,没人想不开地来这里做生意,天长日久下来,这块反倒是做人情的好地方。
家里母老虎凶悍养不了外室?
找个由头拿一笔银子来这里盖个庄子。
因此,张富户的地也就是这麽来的。
便宜,地方大,想怎麽玩怎麽玩。
宁青溪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霍燕辞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她:“怎麽着?你也想要?”
“你再送我些银子我就考虑考虑。”宁青溪跟他扯皮。
说话间,马场已经到了。
霍燕辞率先跳下马车,转身扶着宁青溪也下来了。
天气正好,阳光洒在雪地里,晃得人眼睛都疼。
宁青溪勉强挡着光,看着面前虽然粗糙但五脏俱全的马场,问道:“怎麽跑马,把来的时候的那匹拉过来?”
“你放了它吧,”霍燕辞按着她的肩膀,手里略微用了点力气,将她转到一个方向,“马都在那块呢。”
马场里全是马,这边有专门的人来料理,这些个马个个膘肥体壮,宁青溪顿了一下,擡头跟一匹比她高出两个头不止的马对视一眼,又把视线转到霍燕辞脸上,用眼神发出疑问:你是在逗我?
宁青溪没开玩笑,她已经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这摆明了是没想让她全手全脚的走了。
“你的马不在这里,”霍燕辞转头一指,“在那边。”
宁青溪转头看去。
虽然她不懂马,但架不住这几匹马拉着的脸上写着几个大字——老丶弱丶病丶残丶幼。
宁青溪接受得很好:“给我来一匹最温和的。”
霍燕辞立马给她牵了一匹未成年出来:“就它吧,都没怎麽跑过呢。”
宁青溪点点头,摸了摸马脸,眼见着这马没咬人,欣然接受。
霍燕辞没说的是,这匹马就是杏花生出来的小马崽,江湖人称他儿子的那匹。
选好了马,有人来给它套上马具,宁青溪站着等的时候手里也被塞了一套护具,等穿戴整齐骑着小马出去的时候,霍燕辞早就等着了。
霍燕辞骑马向来没讲究,他只要最好的,最快的,最野的。
因此,他骑着马,看宁青溪的时候都得低着头,让宁青溪总有一种低人一等的错觉。
霍燕辞毫不知情,一拉缰绳,朝着她粲然一笑,那表情,活脱脱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怎麽着?这几天画图,憋坏了吧?”
宁青溪回顾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有点。”
“我教你怎麽放松。”
说罢,霍燕辞马鞭一扬,马儿吃痛,朝着场地里狂奔去了。
远远地,能看到霍燕辞头发随风飞舞,让人心驰神往。
宁青溪眼睛眯着,看着他欢脱跑马的背影,想起来前些日子听八卦的时候听到的。
景王虽然废物草包,但是架不住长了一张好脸,就奔着那张脸去,日子总也是能勉强过下去的。
宁青溪自诩是个看中内在的颜狗,此刻却也不得不赞同一下这捕风追影的八卦。
霍燕辞跑了一圈回来,身上热出了些汗,他随手拿袖子一擦额头,从马上跳了下来,将马鞭往一旁人怀里一塞,笑着问宁青溪道:“学会了吗?”
宁青溪一脸哇塞:“你教了吗?”
“这还用教?你只需要记得,抓紧绳子,其他万事好说。”
“就像这样?”
宁青溪说着,手上突然一松,人也跟着晃了晃,眼见着就要栽下去。
霍燕辞还没品出来她那句话是什麽意思,猛的被她吓了一跳,伸手就要去接着,却见宁青溪一脸坏笑地晃了回去,手里稳稳拿着缰绳,随後双腿一夹马肚子,小马悠悠朝着马场走去,宁青溪的声音随风传来:“我自个儿玩了,不用管我。”
宁青溪此人有个毛病,自己一个人做事情的时候,万事好说,但是旁边一有人手把手教她,那完蛋了,她就会表演一下什麽叫废物。
霍燕辞看着她骑着马遛弯一样。
大概真是阳光太好,雪地里折上来的光晃得他眼睛发花,看宁青溪都觉得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