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打比赛就是为了涨课时费,不是为了荣誉也不是为了地位,他就是想多赚点,再多赚点,好让严佳年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严佳年最清楚,所以他听得烦。
听了半天,严佳年一个猛子翻下床,把手机通话的声音调小,开始做卷子。
等严佳年做了三套卷子,耳机那边终于散场,拳馆三个人订的都是一间酒店,李叔给严冬房卡的时候看了严冬好一会儿,说:“你这次比赛可能成绩还没上次好,你心里清楚吧?”
严冬“嗯”一声:“我知道。”
刷卡进门,严冬好久没听见耳机那边的声音,想看看通话是不是还在继续,刚拿出手机严佳年就出声了:“你知道什么?”
严冬把手机搁桌子上,没看:“没什么。”
严佳年把电话挂了,打视频,严冬接了。
他们马上就比赛了,饭桌上没喝酒,严冬看着就有些累,没别的。严佳年一看见他哥的脸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你是不是洗个澡就睡了?”
严冬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嗯,你也该准备睡了,还生病呢。”
严佳年没什么兴致地“嗯”了一声。
严冬想说点什么,忍了没说。
严佳年却开口:“算了,不拿冠军也让你进门。”
严冬看了他会儿,说好。
第11章
这次比赛,严冬打得辛苦,却根本没进前三,上次还是季军呢,果然没有上次好。要是严佳年没偷听他们聊天,他一定转不过来弯,不知道为什么,只当是天外有天,但他现在很清楚原因。
别的人都一门心思研究比赛,天天训练,研究对手研究自己,严冬呢,天天上课,上课,除了上课还是上课。比赛严佳年看了全程的直播,看得沉默,看得替他哥委屈,不是凭什么啊,那些人天天干什么,他哥天天干什么,一点儿都不公平。
但严佳年知道他这是不讲道理,比赛就是比赛,谁管你那些?
严佳年怪来怪去气来气去,最怪的最气的还是他自己,要不是他,他哥早就拿冠军了。
但严佳年又觉得自己真是畜生,因为他感到诡异的满足,在他哥眼里他过得开心比他哥自己的人生重要太多了。这一刻严佳年甚至都不在乎严冬对他到底是哪种喜欢,管他是弟弟还是别的,只要是有一个人能对他好到这种地步,哪里还能去管到底是哪种喜欢?无所谓了。
比赛结束的时候还有聚餐,比赛前没能喝酒,终究觉得不过瘾,比赛后非得喝一顿才行。严佳年很清楚喝了酒说的话就没上次委婉了,而且成绩摆着,严冬的成绩没上次好,不好看。他要是还听,非得把自己怄死,但就是忍不住,一个电话打过去,又开始玩他的单机小游戏。
李叔喝得最猛。
他是真恨,这次拳馆来凑了个热闹,前三摸都没摸到,以前还能摸到呢,简直是笑话。借着酒劲他掐着严冬的肩膀,他对严冬恨是真有点儿,但这种恨完全属于“恨铁不成钢”,他想不明白严冬,以前想不明白不问,严冬多大的人了?他和严冬非亲非故,轮不着他问,这次他真憋不住。
“严冬,我都替你窝囊,你不嫌丢人?你到底是为什么,你赚那么多钱给谁花,严佳年能花那么多钱?你得把他养成什么样,你是他的谁,你连他亲哥都不是,我真想不明白你,你能有多好的前程你不知道?我真是,草了,草了!我真是草了。”酒喝得多,情绪也上头,最后几句全是发泄,难听。
严冬声音很闷:“哥,对不住。”
李叔骂他:“滚你大爷的,你对不住谁?你可没对不住我,我对你没恩,你在我这儿上班,我抽你成,你没对不住我,你就对不住你自己!”
严冬没接话。
李叔真有点儿上头了,抓着严冬说个没完:“你要是没天赋,我懒得管你,你他妈爱干什么干什么去,打不打比赛上不上课跟我有屁的关系啊。但你落我手里了,你有天赋,哎,有天赋就是浪费,就是浪费,牛逼。”
严冬吸了口气:“李哥。”
李叔烦他:“你别叫我,谁认识你。神经病,看着你我就来气,你告诉我严冬,你今天把话给我撂下,你就说我严冬这辈子就是为了赚点儿小钱,我对打比赛没一点儿兴趣,我对冠军没一点儿兴趣,你话撂这儿,以后我绝对不逼你打比赛,你天天上课上死我都不拦你。”
严佳年手抖,用最快的速度挂断了电话。
他对着空气深呼吸,眼眶发烫,不敢再往下听。他猜不到严冬会说什么,但无论严冬说什么他都不敢听。吸气,吐气,严佳年觉得自己嗓子眼发紧,也滚烫,就这么深呼吸两次,视线到底还是模糊了。
他突然觉得真不值得。
自己真不值得,不值得严冬对他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