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应该在劝她,她思考了一阵,最终妥协下来:“行,那就见见吧。”
等她挂掉电话,鬼使神差的,应随问:“你家里也开始给你安排相亲了?”
第3o章
由于处于病中状态,方忆的思维没有那么灵敏,她愣了愣,接着在脑子里快复盘刚才说过的话,反应过来,应随误会了。
上周末回父母家吃饭,聊到工作,她实事求是地表达了分身乏术的困境,又半真半假向胡斯容提出“返聘”需求,虽然胡斯容当场拒绝她的邀请,但这两天她对方忆手里缺人这件事十分上心,打了一些电话拜托朋友推荐,真找到一个条件符合的人,以前做过蔬菜产业集团的基地经理,管理6oo亩温室大棚蔬菜基地,履历与方忆正在招聘的葡萄园总经理任职要求匹配得上,她便建议方忆约对方面谈。
方忆刚开始听胡斯容介绍是她朋友的侄子,以为是想靠裙带关系走后门的人,于是不太愿意接受,园林公司里已经有少量岗位提供给亲朋,葡萄园这边的重要管理职位,她必须用能创造价值的人才,直到胡斯容提及对方是农林科技大学农业经济管理硕士,又有5年行业工作经验,她才答应下来。
应随没有听见电话那头胡斯容说了什么,仅从方忆的两句话判断,多少有些被安排相亲的意思。方忆这会儿精神状态鲜活许多,她从应随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在意,于是情不自禁想要捉弄他,她模棱两可道:“我妈也是出于拳拳母爱,她初衷是好的。”
这话落到应随耳里,等同于坐实他的猜测,他想到上一次他们谈论这个话题时,她让他拿出积极的态度配合老太太的关心之情,尽管她自诩不缺追求者,但她也不会抗拒这桩应付长辈的差事。
“你不是去医院也觉得浪费时间吗?无意义的相亲不会?”应随忍不住问。
“我可以把控时间,中午吃饭时见一面就好了,不影响。”方忆姿态放松,她逗了应随,心情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
应随不再说话,心里忍不住暗想,她母亲给她介绍的对象会是怎样一个人,可以想象得到的是,对方至少拥有和方忆门当户对的条件,才能够让长辈促成他们的见面。
方忆继续慢慢喝粥,喝完粥,她将空碗放到床头柜上。这时泡脚的艾草水温度转凉,于是她将脚提起来,湿淋淋踩在桶沿上,应随看见,目光深了深。
她似乎无一处不漂亮,在热水里泡了一段时间,骨肉匀停的脚泛着粉,水珠顺着她优美的足背滑落,十个脚趾如珍珠母贝一般,应随不想让自己像一个变态似的盯着她的脚,他别开视线。
擦脚巾放在卫生间,方忆本想踩着桶沿慢慢等脚干,应随抽了几张卫生纸给她,她擦干后,他又自然而然接过去丢到垃圾桶里。
他没有理由再待在她房间里,便拎起她泡过脚的艾草水,又拿上空碗,嘱咐她:“你先别睡,等半个小时,吃完药再睡。”
方忆便取出药盒看说明,她垂着眸,在应随准备离开之前,问他:“买药花了多少钱?”
应随脚步未停:“没花多少,不用给我。”
在他快到门口的时候,方忆终于想到一件事:“前女友结婚,你会去参加吗?”
应随顿了顿,他回身:“你听见了?”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如果她没有听见,就不会有此一问,他说,“她应该不会邀请我,所以我也不会参加。”
“如果她邀请你呢?”方忆好奇,假如应随前任当初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却因为他在事业上“毫无志气”而失望,现在找到一个功成名就的老公,说不定想要借此机会在他面前出一口恶气。当然,这只是她毫无根据的想法。
应随竟然听懂了方忆的未尽之意,他说:“我们分手属于好聚好散,都希望对方过得好,也希望今后互不打扰。”
“那你们真是中国好前任。”
“……”
应随没有继续与她交谈,说了句“好好休息”,就带上门离开。
他走后,方忆设了半小时的闹钟,等到吃完药,重新躺下前,她进卫生间简单洗漱。刷着牙,她突然想到刮痧的情况,就咬着牙刷,一粒一粒解开衣扣,将衣服从肩头剥落,转过身看镜子里的背脊,紫红的痧痕触目惊心,她没有这种经历,出去拿了手机进来,背对镜子拍下一张照片,留作纪念。
这夜方忆睡得沉,药和刮痧挥双重作用,翌日醒来,只感觉浑身轻松,只是昨夜大量出汗黏糊糊的,她没敢洗澡,用热毛巾擦了擦身体,神清气爽下楼。
应随已经出门,应红碧看到她,关心:“小方,你今天好多了吧?”
方忆朝老太太竖大拇指:“好多了,没想到刮痧这么牛,立杆见效。”
应红碧见她外面只穿了一件大衣,提醒道:“你在永乐镇这么穿不抗冻,接下来会越来越冷,你每次来的时候,得多穿一点。”
方忆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点头:“好,下次我穿羽绒服。”
吃过早饭,方忆回江城,这日天色阴沉沉的,远处的山峦被大雾笼罩,山雨欲来。半途中,果然下起雨,雨点又急又密,行至积水地段,溅起飞扬的水花。这场雨覆盖的地域宽广,江城也被雨冲刷,方忆不由想起应随,下雨天,他会不会提前收摊呢?
应随在大雨落下来后就回家了,他回家第一件事,是向应红碧询问方忆的情况:“她今早起来怎么样了?”
从老太太那里得到她没事的答案,他放下心来。
方忆则去了公司,她和胡斯容推荐的夏弢约好了下午两点在办公室面谈。
夏弢三十二岁,他的个人履历货真价实,在过去的工作中做出过亮眼的业绩,两人交流的过程中,他提出了他对葡萄园未来经营的一些想法,方忆挺认可的,同时又了解到他有着充足的和农户打交道的经验,于是决定让他试试。
第二天,她就带夏弢到葡萄园,将工作交给他全权管理。自然而然地,她要为夏弢解决住宿问题,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故意没有使用微信和应随沟通这件事,她将夏弢带去他家,挺期待他现他误会她相亲后会有什么表情。
应随见到夏弢时,并没有往她的相亲对象那方面想,因为夏弢长得很普通,中等身高,体型偏胖,应随不认为她家里给她介绍对象时不注重外形。
她听方忆向应红碧介绍了夏弢的名字,又说:“他是我妈给我找的帮手,今后葡萄园的事情就交给他负责了。”
应红碧笑说:“我前天晚上还在想,你身上的担子这么重,你爸妈怎么都不心疼,看来他们还是心疼你的,知道你生病了,立刻就想办法给你减轻负担。”
应随却知道,那晚方忆和她妈妈打电话,压根没提生病的事,显然她不会告诉他们。他这时候福至心灵,隐隐有了猜测,其实她妈妈要她见的不是相亲对象,而是工作伙伴。
三楼只剩最后一间空房,他和方忆陪夏弢一起上楼,后来夏弢整理房间的时候,两人出去,应随向她求证:“你回江城不是相亲?”
方忆觉得他沉不住气的样子很有趣:“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我不缺追求者。”
应随问:“那你为什么当时没有否认?任由我误会?”
方忆无辜道:“可能我生着病,脑子有点糊涂,没有抓住重点。”
应随:“……”
方忆继续向他起进攻:“你这么在意我相亲?难道你的道德也需要进行自我约束吗?”
这是上一次他被安排相亲,她执着于结果时给出的理由。
应随警告地看着她:“你捉弄我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