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予望着楼底干枯枝丫下的人,他固执地立在那,像尊雕像,只为等一个答案。心脏最鲜为人知的某块地方,疼得抽搐。
穿好大衣,凝着衣架上的围巾,卓予扯下来,握在手里,下了楼。
淋了一晚上的雨,那双琥珀色的眼瞳黯淡无光,眼底布满红色的血丝,相互蜿蜒勾结,几乎布满整个眼球。卓予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狼狈与憔悴。
两人无声相视,不过几日没见,她就剪回短发,看来够迫不及待的,多一秒都不愿意勉强。
陈浔嘴角勾出缕讥讽的笑容,“关于赵誉,你不打算对我说点什麽?”
“赵老师的事情不是都有结果了吗?”卓予从容应付。
“他是不是挪用公款被判,你心里最清楚。”
“原来你都知道了。”
“除了他,你不打算和我说点其他的?”陈浔近乎咬牙切齿。
卓予嗓音淡淡:“你想听什麽?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每一次偶遇都是我精心设计的?还是。。。我一点也不喜欢留长发?还有我对你所谓的喜欢,其实。。。”
“别说了!”陈浔厉声截断,明明一切真相劈头盖脸砸过来,陈浔仍固执地,可笑地想要一个答案,“卓予,只要你说一句爱我,我就当做什麽都没发生。”他仍在自欺欺人。
卓予声线冷淡:“那你就永远恨我吧。”
她连骗他都不愿意。
陈浔大步朝她走来,朝思暮想的一张脸如今看竟觉陌生至极。陈浔不愠不喜,声线喑哑,“你和不喜欢的人也能上床吗?”
“做爱有时候不需要感情。”
“那高潮时候你爽的喊我名字也是假的?”
“不是你也会有别人的。”卓予平和道。
陈浔被气笑了,单手握住她的脖子,渐渐用力,眼色阴沉:“卓予,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卓予被迫擡高视线,不反抗,不挣扎,由他处置。
这时,一声剧烈的咳嗽打断紧绷的氛围,淋了一晚上的雨,陈浔低头咳了几声,从脸颊到脖颈烧起大片火红的颜色。
围巾递上去,卓予道:“围上吧,为我这样的人气坏身子不值得。”这是之前两人买的情侣款。
呼吸稍微平复,陈浔食指挑起,轻勾唇角,指尖一落,很云淡风轻的态度。围巾伴随着某种感情一起落在卓予鞋尖。
他最後留下句话,“卓予,发生这一切我不怪你。要怪就怪我当初瞎了眼。”
陈浔走之後,卓予拾起掉在地面的围巾,拍去灰尘,放入口袋。
她当时也以为和他的交集会止步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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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予在位子上静坐许久。
最後坐累了,想累了,她起身去前台结账。服务员告诉她,半小时前那位先生已经付过了。
出咖啡厅,卓予打电话给莉莉姐,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想请假。
莉莉姐清楚她这些天为了合同东奔西跑,便同意了,叮嘱她好好休息。
卓予把沉沉送到爷爷奶奶家,又去超市买了些食材。戴晟晚上到家时,她正好端上最後一道饭菜。
“快洗手吃饭。”
烛光晚宴,卓予拿出瓶白葡萄酒,分别给戴晟和自己斟满。
“今晚怎麽突然想起做饭。”戴晟扬杯。
卓予在家一般都不做饭。“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这麽久,好像一直没好好给你做顿饭,你快尝尝吧。”她笑道。
卓予永远不会忘记,许多年前她躺在医院冰冷的病床,捏着一张化验报告单,内心百感交集,一筹莫展之际,是戴晟告诉她,如果你愿意,和我结婚,你们的孩子我来养。。。
这麽多年过去了,她和戴晟虽然没有爱情,但更像血浓于水的亲人。
“厨艺有长进。”戴晟夹了块红烧鱼,点评。
“和姐姐比我还是差远了。”
戴晟面带微笑,表示某种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