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你最好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
沈亦谣手中的动作猛地停住,裴迹之的一丝发被她不小心扯断。她胸口闷闷塞住。
脑中停转。
不是希望他放下吗?
不是希望他好好活?
为什麽被遗忘,心还是好痛。
她低下头,有些慌张地,像是对自己说,“没。没事的。记。记不得也好。”
裴迹之下意识地笼紧了手臂,怀中却依然空落落的,什麽也抓不紧。
“不好。你知道吗?回忆是越想越模糊的,想得越多,越被修改。我有时分不清,到底什麽才是真的。”
沈亦谣被拥得更紧。手臂的体温暖烘烘炙着她。
还是做人好,暖乎乎的。
相拥着就能挺过很多事儿去。
“那就别想。少思少虑,日子顺顺溜溜地就滑下去了。”
裴迹之蹙着眉,眼神空茫,像是陷入了久远的痛苦中。
“我以前也这样想过。你走的时候,一开始我其实没什麽实感。哪怕人入了墓xue,也总觉得,你好像就在这世上哪个地方,我不想就好了。但後来,身边人渐渐不提你了,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好像大家都把你给忘了,但我怎麽就忘不了呢?”
沈亦谣察觉到裴迹之情绪有些低落,用自己手臂把他环住。一点点把自己贴得更紧。
“我後来在哪儿都能想到你,在书房丶门廊丶园子里,哪儿哪儿都是你的影子。我躲到酒楼,躲到户部值房,躲去柳府,不回家也能想到你。越想越悲,越想越无奈何,那种想是清楚明白你已经不在了。一想就给自己遭罪受,但我控制不了。”
“後来我就知道,我躲不了。我祭奠你,天天看你留下来的那堆东西。我只能用想你去对抗想你的痛苦,你明白吗?”
沈亦谣说不了自己明白。
她那三年是没有意识地过的,没受过时间的苦。
尽管自己现在就在裴迹之身边,想他。
“去年腊月,有天晚上我突然就睡不着觉了。我就想起件事,毛骨悚然。你能猜到是什麽吗?”
“是想起进宝四年腊月我们一道看花灯那次吗?”
裴迹之摇摇头,“不是。是翻过了年,再过六个月。我们分开的日子,就比在一起的日子还长了。很奇怪吧?就是在平常的某天,突然想起来这个事,就害怕时间再往前走了。我受不了,在我那麽长的人生里,你占的那份会越来越短。”
沈亦谣搂着裴迹之的腰,他这三年瘦了很多。
能怎麽办呢?
她不能劝他往前看。不能劝他放下。
所有人都能这麽做,惟有她没资格。
那就辜负了他思念沉甸甸的重量。
“你说你要赔我一辈子。”裴迹之笑里带了点哽咽,“你赔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