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接过来握在手心。
裴迹之愣愣看着那颗珠从空中被递过来。
“他能看到你?”
“嗯。”沈亦谣点着头,“可能因为昆仑是佛国吧。他是个好心人。你要谢谢他。”
裴迹之也双手合十,和昆仑奴两个人互相行了个礼。
“这颗蚌珠大概能让你再见我两个时辰吧,你要见我一面吗?”
裴迹之手扶着船舷,长睫缓慢眨了眨,“让我想想吧。”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承受一次刚才的心痛。
昆仑奴转身,长手长脚跟个猿猴似地攀上桅杆。
手抱着桅杆,仰天长号,“哦哦嘿哦哦哦哦嘿!”
船上的船工也跟着用号子和声,“哦哦嘿哦哦哦哦嘿!”
沈亦谣踮着脚,贴上裴迹之的肩,“我给你看看,什麽叫‘两岸猿声啼不住,一行白鹭上青天’。”
裴迹之看着自己身上披风的系带被人解开,被一阵狂风卷上天。
昆仑奴仰起身子,兴奋地朝天上招着手,“哦哦嘿哦哦哦哦嘿!”
裴迹之看见他的披风像一面白色的旌旗,在船四周忽东忽西地招摇。
辽阔的江面上回荡着沈亦谣的鬼吼鬼叫。
“哦哦嘿哦哦哦哦嘿!——”
裴迹之被逗笑,肩膀跟着一耸一耸的,眼里却莫名涌上泪来。
他看见他的披风,越飘越远,一路升上云端。
在天际变成一个白色的小点。
沈亦谣的声音越来越微渺。
脑子里有一根弦“啪”地断了。
他终于看见沈亦谣获得了她梦寐以求的自由。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沈亦谣最後,还是用她的身体力行,教会了他。
什麽叫做放手。
沈亦谣从天上飞下来时,抱着自己的身子抖抖嗖嗖。
“原来天上是湿的。天上到处都是小水珠,扎得我好疼啊。”
她甩着披风上的水,“披风湿了,不能穿了。我给你换一件吧。但是你一定要把它留下来,这可是我给你开过光的披风。”
她擡头一看,见裴迹之站在原地,仍望着天。眼眶湿润,唇角却带着笑。
“傻傻的。”她捶了下裴迹之的肩,“想什麽呢。”
裴迹之垂下眼,纤长的睫羽一下一下慢眨,“我在想。”
“我的大雁,真的要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