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此句出自她口,这胜不要也罢!
裴迹之跟着追上来,从後头牵住她的手,“不恼不恼。我就说那王采钧是个小人吧。”
沈亦谣停了步子,仍气得胸口发闷,两眼瞪着他,鼓着脸颊,“此句出自何处?”
“是古文《孝经》中《闺门》一章,此版孝经早亡佚了,前朝有人偶然得之,流传不广。先帝朝经人考据,认为此章文辞鄙陋,系僞作,从孝经中删去了。所以你没读过这篇。”
裴迹之两手合住她的掌,好声哄着,“那王采钧仗着自己出身世家,藏书甚丰,故意拿这篇来出题。心思坏着呢。”
沈亦谣气得想跺脚,碍着自己有身孕忍住了。
“狗屁神童!”
“狗屁神童!”裴迹之学着沈亦谣,拧眉鼓唇,跟着附和。
“你也是。”沈亦谣一边由裴迹之搂着肩往前走,一边数落他,“背不出来便背不出来呗。哪里又用得着你多管闲事了,让我听这种屁话添堵。”
“是。是。”
“我是争强好胜,但也用不着作弊来取胜。”沈亦谣大义凛然。
“错了。”裴迹之臊眉耷眼。
……
绿竹结完账匆匆追出来,只看见两人互相搀着,一路步行,弃马远去的背影。
裴迹之还要同新科进士游杏园,曲江夜宴,送了沈亦谣回府,便又出门了。
沈亦谣回了熙春阁,虽然今日事出有因,但一想起自己输给了别人,仍有些悒悒不乐。
饭也用得不多,洗漱完,早早裹着被子睡了。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臂一伸,想钻旁边人的怀里,却扑了个空。
两眼陡然睁开!
裴迹之还没回来。
沈亦谣让绿竹挑了件趁手的掸子,黑夜里盘腿往床上一坐。
只等着那金榜题名便得意忘形的浪荡子回来,请他一顿竹笋炒肉。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外头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房门被人蹑手蹑脚推开。
“绿竹!点灯!”
四下漆黑,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划破长夜。
裴迹之被吓得两脚趔趄,手中的花盆差点抱不稳,慌里慌张才堪堪扶住。
“别点灯。别点灯。”他忙不叠叫道。
“你去哪儿了?”沈亦谣的声音幽幽传来。
黑暗中沈亦谣看不清楚,只听见一声重物闷响,有什麽东西搁在窗边书案上。
“你来看看。”裴迹之摸到床边,取了一只烛台,点燃了,持烛贴到沈亦谣身边来,小心翼翼把她搀下床。
沈亦谣满头雾水,由着他一路扶着,慢慢走到窗边。
裴迹之将蜡烛往前一探,融融烛光之下,一朵洁白饱满的花骨朵悬在盆边。
静夜里,心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