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带着李邑去找了柳襄,柳襄接过以後,三人一道去找了礼部侍郎徐然。
徐然止了步,仔细翻了翻那行卷,略略点了点头。
神仙哪有现管好使,如今礼部和吏部都算是过了眼,日後走科举和吏部铨选,能少走些弯路。
沈亦谣幽幽叹了口气。
“沈夫人为何还未离去啊?”圆过方丈撑着杖,从塔後一侧缓步走过来,每走一步,铜环都撞出叮当的清越声。
沈亦谣一滞,这和尚果然早看穿她身份了。
圆过眼睛闪着精光,直盯着沈亦谣。
沈亦谣弱弱举起手,法华寺的观澜大师给的佛珠手串此时正幽幽闪着金光。
“我也不明白,方丈可能点拨我一二?”
圆过看着那手串,眼底如一汪深潭,幽深莫测。
“前世种因,来世受果。沈夫人今生因果已完成,却不入轮回,盘桓人世,来世要受孽啊。”
沈亦谣怔怔看着手腕上佛珠越来越光明,像是指引轮回的路。
“方丈,可是我……”
她转过头去,远处槐花树下,裴迹之被徐然绊住了,徐然抚着他的肩,两人正在说话。
她答应了裴迹之,要等他的。
“能不能……告个别再走呢?”沈亦谣望着远处那长身玉立的身影。
“要说什麽呢?”
沈亦谣被这句话逼得开不了口。
只是道别就够了吗?
她自己都放不下,如何劝裴迹之放下。
“沈夫人还记得来时的初心吗?”圆过摇了摇头,循循善诱,像是劝导,又像是开解,“相见时难别亦难,一路相送,越走越远,何处是尽头啊?”
沈亦谣没有转过头来,微微点头算作是回答。
圆过手中铜杖在地上一点,铜环轻响,诵经声辽远,送到云端。
“菩提萨陲,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沈亦谣眼前光景渐渐恍惚,腕上珠串金光愈发刺眼。
裴迹之的身影渐渐模糊成一道光晕。
已经什麽也看不清了。
胸中涌上来一团迷雾,将她那颗自认清白的心挤到一边。
她比来时多了很多挂念,看不破,也放不下。
那是遗憾,是亏欠。
白玉阶上,檀木珠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圆过蹲下身,一颗颗拾起地上掉落的珠子。
发出一声喟叹,“人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