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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今安大步走到与餐台相连的角落,目光扫过倚着墙面的林知弈,看向宋闻。
他的语气里难得有点忐忑,却也抱怨:“你怎麽不跟在我身边?”
林知弈慵懒地靠着墙壁,手中已换上了红酒,不似刚刚“搂席”的样子,此刻只剩矜贵。
他晃了晃酒杯,慢悠悠地开口:“陆总人逢喜事,春风得意,自然是目中无人,我这麽大个人站在这儿,您都瞧不见了?”
陆今安本就瞧林知弈不顺眼,刚刚又因赵晴的举动憋了一肚子邪火,正愁无处发泄,林知弈主动撞上来,他自然不会让他全须全尾地离开。
脸上挂起笑容,眼神甚至显得格外真诚,他看着林知弈说道:“林总说笑了,这麽大的‘目标’,要是‘人’的话,我肯定一眼就能看到。”
林知弈手中的红酒微微一漾,脸上的表情淡了几分。
陆今安又像是想起什麽,笑容更加歉然,补充道:“没有说林总不是人的意思,只是你太过耀眼,晃得人眼睛疼,一时不敢直视罢了。”
林知弈沉默片刻,才回以微笑,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陆总艳福不浅啊,刚刚赵晴小姐不过是跌了一跤,你就能讨得一个香吻,你们还真是佳偶天成。”
陆今安的面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他慌乱地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宋闻,见对方的目光陷在餐台上的各种甜品中,并没有擡眼。
心中稍松,陆今安用一只手搭上林知弈的肩膀,也学着对方刚刚的样子,身体微微前倾,凑到林知弈的耳边:“林总这麽关注我和赵晴?连那个稍纵即逝的意外都看得一清二楚?这麽上心,难道林总其实……心仪的是赵小姐?”
林知弈蹙紧眉头,肩膀微微一挣,却被陆今安更用力地按住。
他像是才想起来,故作恍然地“哦”了一声:“忘了,林总是gay来着,那你是看上……我了?”
一句话,让林知弈遍体生寒!
他转头,甩掉了一身鸡皮疙瘩:“陆今安,你他妈为了恶心我,真是什麽话都说得出来。”
被恶狠狠点了名的男人笑得恶劣:“彼此彼此。”
话音未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扣在了陆今安的手腕上,看似随意闲散的动作,却让他瞬间麻了半条手臂。
“陆总,请放开我老板。”
原本隐于窗帘阴影後的高大男人,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个角落。他扣着陆今安的手腕,敛着眉目,轻声说道。
此时,林知弈乐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回应陆今安之前的挑衅:“陆总放心,我对你这种类型的男人,毫无兴趣,但是像小宋这样,又乖又嫩的,倒是很合我的口味。”
话音落下,扣着肩胛骨与扣着手腕的力道同时一紧。
两道目光都落在了林知弈的身上,一个愤怒,一个错愕。
陆今安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林总,你是刚才蹲在角落喝廉价香槟喝醉了?还是最近攒钱攒得太辛苦,魔怔了开始说胡话?”
林知弈在这样三角钳制的紧张氛围下,居然还能从容地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然後对身後的保镖吩咐道:“周一鸣,去把赵晴小姐请过来,我要问问她和陆总的婚期定在何时了?我也好早早备下一份厚礼。”
被点了名的周一鸣纹丝不动:“不去,我的职责是护在你身边。”
林知弈不满:“我是老板,哪有你说不去的道理。”
从远处看去,这处角落中的几个高大男人,端着酒丶拍着肩,脸上带笑,俨然一副相谈甚欢丶交流融洽的景象。
可谁知,真实的情况却是三方暗中角力,一触即发。
“周一鸣。”
“不去。”
忽然一个声音插进了紧张的对峙中,宋闻轻声道:“要是着急的话,我去请赵小姐吧。”
自打陆今安走过来,宋闻便悄悄溜了边儿,心思好像都放在餐台上,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只将目光放在一口吃的上。
却没想到,此刻会突然接上这句话。
陆今安心中一紧,他看向宋闻眼中的平静,忽然猜出了他的心思。
这是打算逼着自己定下婚期,然後他好名正言顺地逃离?
那块在心里压了一整天的石头,骤然又沉了几分。
能笑的时候从来不冷脸,冷脸的时候尽量不吐恶语,这是陆今安在名利场的生存之道。
可此刻,他彻底沉下脸,语气冷硬:“宋闻,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再说话,你现在哪儿也不许去,站到我身边来。”
话音刚落,他便瞥见远处有一行人正朝这边走来。
林知弈和陆今安都是年轻一辈中炙手可热的翘楚,在这种名流云集的宴会上,自然不缺想搭关系丶攀交情的人。
眼见着几个二流世家的子弟端着酒杯,结伴而来,陆今安和林知弈心里都清楚,该死的社交时间到了,又该开始假笑了。
陆今安率先松开了扣着林知弈肩膀的手,扬起笑脸,同时从牙缝里挤出最低的声音:“林知弈,让你的人放手。”
林知弈也同样挂上了友善得体的微笑,看起来仿佛与陆今安是多年挚友,嘴唇微动,吐出的却是凌厉的警告:“要不是在这种场合,他早就拧断你的胳膊了。”
“要不是……”陆今安的狠话还没撂完,下意识往身边一扫,刚刚站在他身侧的人,又不见了踪影。
“宋闻呢?”他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