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从身後传来,终于打断了老王兴致勃勃的科普。宋闻转身,看到了向他走来的贺思翰。
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宋闻问:“贺秘,你怎麽来这里了?”
贺思翰正装背头,站在斑驳的墙面前,极不协调:“我来这儿租房子。”
“城中村那边不住了吗?”
“……”贺思翰语迟了片刻,“那边离公司太远了,通勤不方便。我打算在附近租个房子,综合考虑下来,只有这片老城区的房租比较合适。”
他接着说,“我刚刚看中一个房子,就在隔壁街,是个两居室,正想着找个人合租,分摊一下房租。”
宋闻见他目光微微一亮,问自己,“宋闻,你有搬出来自己住的想法吗?或许我们可以考虑合租。”
宋闻微微一怔,这个提议确实让他有些动心。离开那个并不算家的“家”,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走,我们先去看看房子怎麽样?”
贺思翰伸手拉了一下宋闻,却没拉动。
宋闻站在原地,擡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面前一直周到严谨的总经理秘书:“贺秘,我们半个多月没见了,可你从出现到现在,一句关于我这段时间的近况都没问,这不太像你平时的作风。”
“贺思翰,是陆今安让你来的吧?”
闻言,贺思翰提着公文包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我没问你的近况,是因为陆总提过,你这段时间一直住院,不方便探视。”
宋闻的心慢慢提了起来,他不知道陆今安究竟对贺思翰说了什麽,是如何定义他们之间混乱又难堪的关系,又是如何描述这段时间发生的那些荒唐无序的事情。
“我问他你生了什麽病,为什麽连探视都不方便?陆总他……”贺思翰的目光游移了一下,落到了旁边电线杆上贴着的,属于老城区特色的小广告上,“陆总没有直说,只是说你不希望别人去探视,会觉得……尴尬。”
“尴尬……?”宋闻的目光也看向贴在电线杆上的小广告。
治疗男科疾病,保证药到病除。
下意识,他并拢了双腿。
而贺思翰的目光,也快速地垂了一下,瞟了一眼宋闻的那个部位,又飞速地看向了旁边。
宋闻挺想解释的,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红着耳朵轻咳了一声:“……我也挺想搬出家里的,要不,我们去看看你租的房子?”
……
老城区巷子深处的房子,面积不大,格局简单。
两间卧室,窗外都没什麽像样的景致,一间朝东,能看朝阳,一间向西,偶尔能见晚霞。
贺思翰让宋闻先选。宋闻并没犹豫,将自己的手提包,轻轻放在了那间西侧卧室的书桌上。
巷子又深又长,左右都有住户。
门牌号左单右双,贺思翰租下的房子在左,门牌是7弄07号。
正对面的08号房,此时被人从里面拉开门,一盆洗脸水顷刻被扬了出来。
溅起的泥点子一散,落在一双高档皮鞋上。
拿着脸盆的细瘦男人目光一挑,歪着嘴乐了:“陆总,这大白天的,你怎麽鬼鬼祟祟的?”
戴着口罩和墨镜的男人瞄了一眼七号房,然後迅速侧身钻进了八号房,门一关,跺了跺脚。
他扯下口罩,露出那张即使有伤也难掩英俊的脸:“我都捂成这样了,你怎麽认出我的?”
瘦猴将脸盆往门口的架子上一扔:“你这双鞋没个万八千可下不来,这个地界儿住的人,哪舍得花这麽多钱买双鞋装B。”
陆今安拉开一张老旧的木椅,大马金刀地坐下:“猴哥,你业务能力肯定没得说,不然就凭你这张嘴,一万份工作都不够你丢的。”
他伸手掀开窗帘的一角,目光投向对面的窗户,语气沉了些:“我把宋闻交给你来保护,也算放心。”
瘦猴也凑过来,往桌上一趴,顺着那道窗帘缝往外瞧:“搞这麽大阵仗,是想把人家追回来?”
陆今安“啧”了一声,语气别扭:“追什麽追?好男人哪有上赶着犯贱的?”
瘦猴哼笑,转身靠在桌沿上,抱着手臂:“又租房子盯梢,又花钱雇人守着,你这还不叫上赶着?真男人就得像我们盛总那样,男朋友算个屁,该分就分,该踹就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盛屿?”
“啊,”正巧一只蚂蚱蹦跶着趴在了窗纱上,瘦猴用手指从里面“啪”地一弹,蚂蚱受惊跳走,“瞧见没?我们盛总对待前任,就这态度,干净利索,啪,滚蛋!”
陆今安放下窗帘,掏出根烟,往嘴里一送,笑着说:“你们领导那才叫装B呢,表面硬撑,背後指不定躲在被窝里怎麽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