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对我并不是无动于衷。”
感情是相互的,苏令徽也并不是真的像一块木头,他也曾在某些时刻感受到少女轻开心门的柔软。
“可,这不是一个正确的时间。”
感受到周维铮的痛苦,苏令徽有些不忍的错开双眼,她咬了一下嘴唇边的软肉,努力的说道。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许下关于我一生的诺言。”
仅仅喜欢是不够的。
“我的一生不是为了一桩婚约而存在的。”苏令徽轻声说道,还有许多许多更重要的事情。
她还要去看清这个世界,她还有自己想走的路。
“但这桩婚约不会打扰到你的,它只会帮助你。”
周维铮低下头,急切的说道。
他眼中的爱意像大雪一样蔓延了出来,铺天盖地。
“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
“你想读书,在国内,国外,都可以。”
“你想像母亲那样办学校,可以。”
“你想去研究机械,我可以投资研究所。”想起苏令徽信中提起的只言片语,周维铮急切地说道。
“我只希望你开心。”
“我知道,我也信任你,维铮哥。”
听见这些话,苏令徽的内心激荡又悲伤,激荡是为了周维铮毫无保留的爱,悲伤是为了听见这些话後,自己越发清醒的想法。
“但我才十六岁。”懵懵懂懂,天真热血,这是一个很好的年纪,应该自由自在地去探索人生。
而不是许下一生的婚约,成为别人的妻子。
“你说可以,别人说不可以。”
就像她的父亲让她休学在家一样,就像现在周维铮承诺可以让她婚後上学一样。
都是肆意地被别人摆弄着自己的人生。
“我只能掌控我自己,掌握我自己的人生。”
而要想掌握住自己,活出自己的人生,就不能在自己还懵懂的时候,给自己加上一道又一道的枷锁。
就像解一道数学题一样,周围全是变量的时候,一定要找到唯一的那个不变的量当作坐标。
而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里,唯一不变的坐标只能是那颗跃动在自己胸口的心脏。
生生不息,忠于自己。
所以喜欢是不够的。
苏令徽垂下眼,努力将自己的肩膀从周维铮的手下挣脱了出去。
“真的没有一丝可能了吗?”周维铮怔怔的,有些无力的垂下了手,桃花眼里蓄满了悲伤。
“我两年前不该离开沪市的。”他喃喃说道。
苏令徽说,喜欢是不够的,那爱呢?
如果他没有离开那两年,也许两人之间就不仅仅只是喜欢了。
他知道,爱也许可以让眼前的女孩改变想法。
我不该离开的,可人生却总是难以两全,如果说在军校锻炼两年的他还有可能接下大哥死去後这乱糟糟的局面。
那麽两年前那个他绝无可能,只会让场面更加混乱。
“我其实是知道的。”周维铮又在心里自嘲了一声,两年前,他就知道眼前女孩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和炙热的灵魂。
这吸引着他,也让他明白苏令徽的不屈,让他明白这桩她并不愿意的婚约实际上如同风中的烛火一样摇摆不定。
这个念头在少女越来越短的信件中越发强大,只是那个时候他还可以用进行的如火如荼的婚约和两人在沪市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来安慰自己。
但连着三个月没有收到苏令徽的信让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他来的这趟火车并不是在大哥死後定的,而是很早之前,他就调动好了这趟特快专列,要来洛州再看一眼他的未婚妻,问明她的心意。
“如果我们还是旧社会的小姐,少爷,或许我能安心的接受我的命运,和你做一对快快乐乐的老爷丶夫人。”看着周维铮凝沉的神情,苏令徽努力地扬起了嘴角,艰难地开了一个玩笑。
“可学习了新思想的我,接受了新式教育的我,已经不能了。”短暂的停顿後,她又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