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维笑道:“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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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说好去陪奶奶。
林孟随一到,就帮着张素青在後花园浇水翻土。
才十来天的工夫,玫瑰花已经开了几簇,粉的丶红的,都有,而最漂亮的,要属紫色鸢尾花。
林孟随让奶奶站到花朵旁边,她给拍几张照片。
之後,阿姨送来柠檬茶和碧螺春,还有小点心,祖孙俩坐在小伞下面品茶谈天。
陈逐说来陪她们,结果电话一个接一个,最後干脆回书房开视频会议,根本见不到人。
“公司刚成立那会儿,更忙。”张素青说,“人瘦了十几斤,眼窝都凹进去了。”
林孟随听着,手指不住地搓着骨瓷杯的把手,还未说什麽,张素青又笑笑:“都正常。创业哪有容易的?小逐爸妈创业时,比小逐还难。他爸头都要秃了。”
老人学着网络上那些话,逗笑了林孟随。
林孟随往玻璃门那边看了看,又挪挪椅子,说:“奶奶,您和我说说叔叔阿姨的事,行吗?”
当然行。
只是从哪儿说起呢?
张素青就这麽一个儿子,继承了陈家人在数学上的天赋基因,从小就是别人眼里的天才。
人人都道天才好,羡慕天才的脑子,可在张素青看来,过于聪慧又或是太小就暴露聪慧,并不是好事。
陈逐的爸爸打小就被同龄孩子孤立,他们都觉得他不合群,是个怪小孩。加上张素青和丈夫当时没有从宏观上考虑,让陈逐爸爸一直跳级,导致他没有一个良好的社交圈子,人际交往就成了短板。
张素青说:“这也是我为什麽不让小逐跳级的缘故。”
林孟随点点头,对奶奶感激涕零。
陈逐要是跳级,还有她什麽事啊?
然而,陈逐爸爸虽然一直是个另类存在,陈逐妈妈却是始终拿他当竹马哥哥来看。
陈逐爸爸嘴笨话少,不会表达,有时满心的话不知道该怎麽和陈逐妈妈说,就偷偷地给陈逐妈妈书包里塞糖果。
後来被陈逐妈妈发现了,还不承认,但又不会撒谎,人慌里慌张地跑走,摔了个大马趴。
陈逐的爸爸妈妈六岁相识,二十二岁结婚,婚後从没红过脸。
他们相互包容,相互理解,懂得对方的理想信念,并且一路扶持着向前。
可大概凡事都是过满则溢吧,太过幸福会招来上天的妒忌。
“小逐爸爸没了以後,他妈妈撑着我们这一个家。”张素青叹息一声,“这人啊,就跟没事人一样,从来没见哭过。我看着奇怪,她那麽爱近甫,怎麽会是这个状态呢?”
有天深夜,张素青想起给孙儿包的馄饨还没冻起来,披上衣服出了房间。
客厅里小夜灯亮着,女人坐在沙发一隅,影子映在地上,拉得很长。
“明天给你炖排骨吧。上次你说喜欢吃,我还去那家给你买,那家新鲜。”
“……”
“不想吃排骨?那吃什麽?鱼也行,小逐和你都爱吃。”
“……”
张素青捂住了嘴。
细微声响惊扰到女人,她站起身,一只胳膊擡起一些,像是在握着谁的手,说:“妈,您怎麽起来了?这都多晚了。”
张素青好半天才说:“这就睡了,睡了。你也早休息。”
“嗯,这就睡。”
……
林孟随心揪起来。
人在遭受重大悲痛或打击时,是可能会有这种反应,一种自我保护反应。唐若意也这样过。
林孟随小声问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