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恕己刀势如狂风暴雨般反扑:“你就是陆汀驰?我的好外甥?”
陆汀驰连退三步
突然枪法一变,不再是刚猛凌厉的破云枪,而是多了几分灵动变化。
这一招云开见月,陆汀驰长枪突然如灵蛇出洞,穿过萧恕己的刀网,直指心口。
萧恕己急忙回刀格挡,却慢了半分。枪尖刺穿护心镜,入肉三分。
鲜血染红战袍
他手中的那杆长枪,此刻正笔直的,停在萧恕己的喉结不足一寸。
萧恕己缓缓擡起眼,目光沿着那杆精铁打造的枪身向上移动,掠过陆汀驰紧握的枪杆丶对上了那双眼睛。
陆汀驰的眼神沉静如深潭,里面没有胜利者的狂喜,也没有对一位亲王丶一位名将的畏惧。
陆汀驰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萧恕己的心上:“正是我,舅舅,你输了。”
这句话如同最终的审判,在渐渐稀薄的雨雾中回荡。
萧恕己脸上的震惊与愤怒,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彻骨髓的疲惫与了悟。他没有看那致命的枪尖,反而缓缓地丶极其缓慢地挺直了微屈的脊背。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残存的丶刻入骨血里的高傲,即使身处泥泞,铠甲染血,他依然试图维持着亲王与统帅的尊严。
他的目光越过枪尖,深深地看了陆汀驰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惊愕,有赞赏,但更多的是一种功败垂成的悲凉与决绝。
“输?”萧恕己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干涩而苍凉,混着雨声,显得格外萧索,“本王征战多年,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败于你手,时也,命也。”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仿佛此刻被俘的不是他,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藩王。
“但是你,”语气平静得可怕,“你记住,本王是先皇血脉,天子亲封的临淮王,是曾在北疆让突厥闻风丧胆的统帅。”
此时陆汀驰收回了抵在他喉间的枪,他的目光扫过周围渐渐围拢过来的士兵,那些眼神中有警惕,有胜利的兴奋,也有对这位败军之将的好奇。萧恕己的眼中掠过一丝极深的厌恶与不屑,不是对某个人,而是对这种即将到来的丶身为阶下囚的屈辱。
“本王这一生,”他缓缓说道,像是在做最後的总结,又像是在对这片他熟悉的西南天地告别,“可以战死,可以败亡,但绝不会拖着镣铐,跪在昔日同僚甚至後生小辈面前,受那三司会审之辱。”
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赞赏:“我很欣赏你,你比你父亲更加优秀,更有魄力,可惜是在这样的境地我们舅甥相认……”
随後又带着释然:“败在你这位威名赫赫的外甥手里,不算屈辱”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他拿起拄立在地面的陌刀猛地一弹,并非攻向陆汀驰,而是手腕极其巧妙地一翻!那柄伴随他出生入死丶饮尽无数敌人鲜血的宝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而决绝的弧线,冰冷的刀锋精准地映出他最後一眼看到的,灰蒙蒙的天空。
“王爷不可!”陆汀驰瞳孔骤缩,厉声喝道,长枪下意识上前挑动,试图阻止,但终究慢了一瞬。
噗嗤——
萧恕己的身体猛地一震,所有的动作瞬间凝固。倒下时他依旧挺直着脊梁,仿佛一尊骤然失去灵魂的雕像。那柄陌刀已深深割入他的脖颈。
陆汀驰垂眸看着泥泞中依旧挺直脊梁的尸身,心中涌起复杂的怅惘。枪尖缓缓垂下。
玄祁立即高呼:“藩王已死!降者不杀!”
声音在峡谷中回荡,战斗声渐渐平息,只剩下雨水的淅沥和伤者的呻吟。西南军与安南军面面相觑,最终纷纷放下武器。
转身下令,声音坚定,“清扫战场,将临淮王的遗体好生擡回王府交由王妃,护送所有伤员,即刻返回军中休养,留六千兵马,随我讨伐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