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汀驰在楼上听着,神情有些微妙。这些事迹大抵不差,可经说书人的口渲染夸张,竟添了几分传奇色彩,让他自己听着都觉陌生又好笑。
他看向对面眉眼弯弯的妻子,无奈低笑:“这……未免过于夸大了些。我哪有那般神乎其神。”
江知渺却笑着为他续上茶水,眼中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光芒:“我听着极好。在我心里,你便是这般用兵如神。”
陆汀驰不由摇头浅笑,端起茶杯轻呷一口。
江知渺唇角弯起一抹怀旧的弧度,轻声道:“说起来,这里……便算是我初识你的地方。”
陆汀驰闻言,放下茶盏,眼中流露出几分真实的讶异与好奇:“哦?”
“嗯”她颔首,声音里带着一丝少女般的追忆
“来这里第一次听的故事,便是关于你的——说你是如何十七岁领兵破敌,如何镇守北境,关于你的婚约以及如何……-护着宁安侯府。”
她顿了顿,眼睫微垂,复又擡起望向他,眸光清亮:“那时的我,坐在台下,与这些听衆一般无二,只觉得故事里的少年将军如同天上皓月,遥远又耀眼,心中……满是难以企及的崇拜。甚至还偷偷想过,那般传奇的人物,究竟会是个什麽模样。”
陆汀驰静静听着,目光始终未曾从她脸上移开。待她话音落下,他方才低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那……关于我是一个什麽样的人,渺渺现在……可知晓了?”
江知渺迎着他的目光,并未立刻回答,而是从容地执起茶壶,为他已空的杯盏续上清亮的茶汤,而後才擡起眼,眼中盛满了笃定的温柔与缱绻,一字一句清晰道:
“知晓了。是一个极好丶极好的人。比故事里说的,更好。”
她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却愈发真挚动人:“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陆汀驰凝望着她,清晰地感受到心底最柔软处被这句话轻轻撞了一下。
他并未言语,然而那上扬的唇角,那眼底几乎要溢出来的笑意与满足,却早已盛不住地流露出来。
回到江府,步入江知渺自幼居住的院落,陆汀驰方才得以细细打量。之前来的时候太过匆忙。
院落宽敞,处处透着雅致清幽,廊下悬着风铃,墙角植着兰草,书阁窗明几净,一如她的人。
行至院中,江知渺指着那株枝繁叶茂的梨树,语带怀念轻声道:“你看这棵树,与我同岁。每年春来,花开如雪,风一吹,整个院子都落满花瓣,像是下了一场温柔的雪。”
陆汀驰驻足,目光凝在那棵梨树上,仿佛能透过它婆娑的枝影,看见一个小小的丶安静的江知渺,如何在花开花落间一年年长大。
是夜,月华如水,静静流淌过窗棂,洒在闺房内熟悉的陈设上,空气中似乎还隐隐浮动着旧日清冷的梨花香,却又被此刻帐内炽热的气息全然覆盖。
绣着并蒂莲的锦帐内,云雨方歇,气息未平,空气中弥漫着旖旎的暖香。陆汀驰却远未餍足,再次俯身吻住身下之人,不同于以往的温柔克制,今夜他的需索格外急切而浓烈。
江知渺被他的热情裹挟,如舟行浪尖,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坚实的臂膀,任他在自己身上点燃一簇簇战栗的火苗。意乱情迷间,感官皆被他的气息和触碰占据。
此刻身下之人,是真真切切在她从小长大的闺阁之内,在她曾经独自安睡的床榻之上。
这个认知无端地燃起他心底更深沉的占有与悸动。
正当她沉浮于情潮之巅时,陆汀驰滚烫的唇贴在她耳畔,用那沙哑得令人心颤的气声低语
“渺渺……这才是你真正的闺房……在这里拥有你……”
惚以为他提及的是昔日未成婚时在京都闺房那些胆大包天的隐秘夜晚,羞得耳根通红,下意识便擡起绵软的手要去捂他的嘴。
陆汀驰低笑出声,轻易捉住她的手腕,珍重地在那泛着粉色的掌心印下一吻,嗓音低沉而充满占有欲:“羞什麽?如今我可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在你从小睡到大的榻上……疼你爱你……天经地义……”
话语被更深的吻吞没,帐幔轻摇,烛影昏罗。
窗外那株与她同岁的梨树静默伫立,仿佛守护着这一室旖旎春色,与屋内交织的呼吸声丶低吟声共同诉说着最私密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