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
赫连勃被罚的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王庭内激起层层涟漪,又迅速在伊屠无声的威压下归于平静。
没有人再敢公开议论联姻之事,那些投向云薇的目光里,明目张胆的敌意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忌惮与探究的复杂。
云薇将自己关在寝殿里,整整一日未出。
夜宴上强撑的勇气耗尽後,是更深重的疲惫和虚脱的空茫。
她与伊屠之间,那层勉强维持的丶脆弱的和平假象,被她亲手撕得粉碎。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麽,是更冷酷的报复,还是彻底的厌弃?
锦书忧心忡忡,却不敢多问。
傍晚时分,殿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不是侍女轻盈的步子,而是属于男人的的步伐。
云薇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是伊屠。
他没有让人通报,径直推门而入。
高大的身影瞬间让原本宽敞的寝殿显得有些逼仄。
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常服,肩头的伤似乎已无大碍,只是脸色比平日更沉凝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挥手屏退了吓得脸色发白的锦书。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暴风雨过後的死寂。
云薇没有起身,也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裙摆上繁复的乌苏纹样,仿佛能从中看出什麽答案。
伊屠也没有说话,他走到她面前,停下。
目光如同实质,沉甸甸地落在她低垂的头顶。
“昨日夜宴,”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却带着压力,“你很威风。”
云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她咬住下唇,依旧沉默。
“当着满朝文武和外邦使臣的面,”他往前踏了一步,距离近得云薇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丶带着寒意的气息,“驳斥重臣,呵斥使节,这就是你晟朝公主的气量和智慧?”
他的话语像冰冷的鞭子,抽在云薇本就敏感脆弱的神经上。
委屈,愤怒,还有破罐破摔的绝望,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她猛地擡起头,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哽咽和尖锐:“那你要我如何?!难道要像木偶一般,坐在那里,听着他们商议如何将别的女人塞进我的夫君身边,还要含笑点头,说一句甚好吗?!”
“我本应该被在母国繁华的王庭,受人敬仰!”
“我母後早逝,父皇只有和兄长两个孩子,可是我们晟国後宫没有其他的妃子。”
“如果不是伊屠,我为什麽要到这乌苏来?”
第一次,如此直呼他的名字,带着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