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自排成长队,将可疑料包交回,无一人哄抢,无一人滋事。
炊火阁门前,短短半日,堆起小山般的青斑蜡包。
夜深,火盆余烬未熄。
苏晏清终于抵达东乡,风尘仆仆,衣袖沾灰。
她未入厅堂,直奔焚炉。
炉中灰烬尚温,随风轻旋,如黑蝶纷飞。
她蹲下身,指尖轻拨残灰,忽觉气息微滞。
这灰……飘得太轻了,不似寻常草木燃尽之物。
且空气中残存一丝极淡的甜香,初闻怡人,再嗅却令人心头一恍。
她蓦地想起什么,眸光一凛。
祖父的《食毒百鉴图》中曾有批注——
“迷魂草灰,遇雨成雾,可乱心神。”苏晏清蹲在焚炉前,指尖捻起一撮残灰,轻轻一吹,那灰便如尘雾般飘起,在夜风中打着旋儿,竟不落地,反似有灵性般贴着地面浮游。
她瞳孔微缩,脑海中骤然闪过祖父手札中的朱批小字:“迷魂草灰,质轻如魂,遇湿不沉,反腾为瘴;若逢夜露或细雨,可化无形之雾,侵人七窍,惑神乱志。”
她猛地站起身,风拂起她沾了灰烬的袖角,眼神却如寒刃出鞘。
“传令——即刻通晓十乡百村:所有未启用的‘归宗料’,不得堆置地面,须悬于高架通风处!各乡验料棚即刻加设防雨布帐,四面开敞,顶覆油毡,务必隔湿断潮!”她语极快,字字如钉入木,“再命炊火阁女工连夜赶制红绳串包,每十户为一联,共持一串,互为监察——一人领错,十户同查;一包有毒,百家举报!”
阿满疾步上前,脸色凝重:“姑娘,这等联户之法,怕惹民怨,反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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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他们彼此牵制。”苏晏清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人心最易在混沌中失守。我们不靠信任,我们靠制度。十户成环,环环相扣,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袖手旁观。”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青斑蜡包,“他们想用迷魂草乱民心,那我就让百姓自己成为监察之眼。”
夜色渐深,炊火阁灯火通明。
女工们红绳穿梭,十包一串,编号烙印,井然有序。
老香婆亲自坐镇提纯坊,三沸三滤,香糟如雪,再经银皿盛装,逐批封验。
陈老爹带了几十个乡老自巡乡,挨家挨户宣讲新规,嗓音沙哑却坚定:“苏使说了,这一口饭,不是赏的,是咱们自己守出来的!”
三日转瞬。
秋祭前夜,苏晏清立于验料高台。
晨光初透,十万份新制“九味归宗”整齐列阵,红绳串串如血脉相连,蜡封清亮,无一泛青。
她亲手拆封百包,银针入汤,次次洁白如初;汤色澄黄透亮,九味交融,香气清正不邪。
台下万人屏息。
她将手包调料缓缓置于高龛之上,亲笔题字,墨迹沉稳:“此味为民所食,亦为我所尝。”话音落时,风过幡动,仿佛天地共振。
深夜,苏晏清独坐灯下,案头铜勺静卧,映着烛火斑驳。
阿满悄然入内,递上一只半截香囊,布料已焦,内中残粉尚存。
“从东乡焚炉边的草丛里找到的,”阿满低声道,“比对过了……与周府药房抄本所载‘迷魂草灰’炮制之法,分毫不差。”
苏晏清指尖轻抚香囊残角,目光沉静如渊。
周怀瑾虽倒,余党未绝。
他们不敢明刀明枪,便藏于暗处,以食为刃,以毒为谋——可他们忘了,苏家三代执掌御膳,守的从来不只是味道,而是“人”与“心”的分寸。
她将香囊覆于烛火之上,灰烬簌簌而落。
“你们毁不了这灶火,”她轻语,似对亡祖低诉,亦似对暗处敌人宣判,“因为这一口饭,是十万个人一起守的。”
窗外,万籁俱寂。
可就在那最深的夜色里,不知何处,第一缕炊烟悄然升起,淡如雾,柔如雨,却执拗地刺破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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