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决欲扶,却被她轻轻推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她走到灶前,目光第一次长久地落在灶无典身上。
少年低头,不敢与她对视,手心全是汗,却仍紧紧攥着那把木勺。
良久,苏晏清嘴角微微一动。
那是七日来的第一个表情,极淡,极轻,却如冰雪初融,春风破土。
她含笑,点头。
然后,她转身,从地上拾起自己的铁锅——那口随她千里跋涉、布满刮痕与缺口的旧锅。
她握紧锅柄,一步步走向村中古井。
众人不明所以,屏息凝望。
她停下,仰头看了看井口幽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锅。
风拂过她的,吹动她褴褛的衣袖。
下一瞬,她抬手,猛力将铁锅砸向井沿——
一声巨响,震彻山谷。铛——!
那口铁锅狠狠撞上井沿,出刺耳的金石裂响,旋即碎成数片,如黑蝶四散飞溅,几块坠入幽深井中,击起空旷回音;余下碎片落在泥地,映着初升朝阳,泛出冷铁最后的微光。
人群静得如同时间凝固。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苏晏清站在井边,单薄身影被晨光拉得很长。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言语,只是微微喘息,额角渗出细汗,仿佛刚才那一砸耗尽了残存气力。
可她的眼神却亮得出奇,像燃尽灰烬里最后一星火种,灼灼不灭。
她不是在毁器,而是在断执。
这口锅,随她自国子监出仕,经宫变、历流徙,曾煮过御前“雪底藏春”,也熬过狱中续命米汤。
它是信物,是凭依,更是枷锁——世人皆以为“苏味”生于其手,赖于其灶,唯她自己清楚:真正的火,从不在锅中,而在人心一点灵明未昧处。
灶无典颤抖着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木勺,那上面还沾着粥痕与炭灰。
他没学过《灶典》,不识“三叠文火”,不懂“九转调息”。
他只是看了七日的火,听了七日的柴响,记住了那一缕从未被命名、却直抵肺腑的香气。
他烧的不是“苏氏秘法”,而是他自己心里的饭。
而此刻,锅碎了。
有人喉头滚动,似要哭,又似想笑。
老妪拄着拐杖,颤巍巍上前一步,望着井口喃喃:“原来师,不在名,不在谱,也不在谁传……而在这一口饭里。”她声音极轻,却如种子落地,“我娘教我时说‘火听心’,后来他们说我乱道,罚我三年不得掌灶。可今早我梦见她了,她说……我没错。”
话音落,天地忽震。
村中百灶齐鸣——并非人为敲击,而是埋于土中的旧灶膛内,残灰突颤,砖缝微响,仿佛沉睡多年的火魂被唤醒。
凡七日来饮过苏晏清所煮粗粥者,无论男女老幼,皆觉脑中一震,如冰河乍裂,如暗室启窗。
有些人家灶台本已荒废多年,此刻竟自腾起一缕青烟,孩童惊呼,老人跪拜。
这不是神迹,是顿悟。
是千万颗被压抑、被规训的心,在最朴素的味道中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判断与记忆。
夜色渐笼拾烬村。
梁守名独坐废井之畔,手中握着一片残铁,边缘锋利,割得掌心微出血痕。
他低头凝视良久,忽然抬手,将随身携带的《新灶典》投入身旁火盆。
火舌吞没墨字,一页页卷曲焦黑。
他曾以此为天条,奉之若神谕,以为唯有统一火律,方可护万民为安。
可今日他尝到了母亲偷偷改火候的那一口软粥——温柔如罪,却比任何“正统”更真实。
他只留下一页残卷,轻轻置于井边石上,墨迹未干:
“火不可典,味不可统。我父守火,我守律,皆错了。从此……让火,自明。”
远处荒地,灰衣老仆跪于土前,双手捧着最后一片锅铁,缓缓沉入枯井深处。
那是当年主母亲手交予苏晏清的第一口锅的残片,藏了二十年。
他低语如祷:“主母不烧了,可她的火,已烧进土里。”
井底幽深,无人听见。
但地脉之下,似有微颤,如眠火将醒。
喜欢我靠食谱当上女宰相请大家收藏:dududu我靠食谱当上女宰相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