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碗时,指腹触到她掌心的薄茧——是常年握刀铲磨出的。
醒春羹。她低声道,请大人品鉴。
赵元朗盯着眼前的碗。
羹色青得透亮,浮着几点鹅黄的陈皮,像把春天揉碎了煮进去。
他本想甩袖打翻,可那香气缠着他鼻尖,竟鬼使神差舀了一勺。
入口的刹那,他浑身一震。
清润的鲜从舌尖漫开,像有股凉丝丝的风顺着喉咙往下钻,压得他这半月来烧得疼的太阳穴地松了。
他喉结动了动,又喝了一口——这次尝出春笋的脆,荠菜的鲜,豆皮的滑,层层叠叠,却丝毫不乱。
如何?苏晏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赵元朗捏着碗的手在抖。
他抬眼望她,这才现她方才切的笋片薄得透光,每片都顺着纤维纹路下刀——分明是御厨透光斩的手法。
可她方才说什么?村妇常熬的粥?
末席传来细微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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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决喝羹的动作极慢,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
他盯着碗里的绿,像是要把那颜色刻进眼里。
昨夜那碗粥让他尝到咸甜,可这羹里,他尝到了鲜,尝到了香,尝到了春笋尖上的雪水味——原来春天的味道,是这样的。
饮食之道,即治国之道。苏晏清退回堂中,声音清亮如钟,一味过重,则百味失衡;一官专权,则万民失所。
《月令》讲的从来不是天子吃什么,而是天下该怎么活
满座寂静。
不知谁先拍了掌,接着东的老博士们纷纷抚须点头,西的学子们交头接耳,连最末排的外院生都踮着脚张望。
监察御史李大人捻着胡须笑:以羹论政,巧而不媚,妙哉!
赵元朗的碗地碎在地上。
青瓷片溅到苏晏清脚边,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盯着地上的残羹——那抹新绿,像极了他昨日命人烧的《苏守拙御膳录》残页。
此刻,过。
冷冽的声音劈开喧哗。
萧决站在末席,玄色大氅垂落如瀑。
他将空碗放在案上,碗底与木案相碰,出清越的响:苏博士,明日申时,来玄镜司领一桩案子。
苏晏清垂眸应,指尖悄悄掐了掐掌心。
她能感觉到,堂中众人的目光像潮水般涌来——有探究,有惊叹,有隐晦的忌惮。
而最烫的那道,来自主位上的赵元朗。
雪还在下。
散堂时,柳明漪追上来塞给她个药包:你今日太冒险了
不冒险,怎么烧得穿这层冰?苏晏清将药包收进袖中,望着讲堂外被雪压弯的竹枝,他要我出丑,萧大人要我露馅——可他们都忘了,我祖父教过我,最烈的火,往往藏在最柔的汤里。
次日未时三刻,苏晏清站在玄镜司外的青石阶下。
雪粒子打在她肩头,她仰头望着那座朱门——门额上玄镜司三个金漆大字,在雪色里冷得亮。
风卷着雪扑来,迷了她的眼。
她抬手抹了把脸,却见门扉上有道极浅的缝隙——不知是被风吹开的,还是,被什么人,轻轻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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