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记吏执笔疾书,墨染素卷:“辛丑年腊三十,主身将寂,火已自燃于百灶,无名,无宗,无典。”
笔锋刚落,忽见苏晏清猛地抬手。
那一瞬,仿佛所有力气都凝聚于指尖。
她手臂颤抖,面色骤白,嘴角溢出一丝血痕,可她仍竭尽全力,指向西方——那片茫茫无垠的荒漠尽头,天与地交接之处。
众人顺她所指望去。
一道极细的白烟,自地平线升起,贯穿荒漠,如一条纤细却坚定的线,直指西极。
它不似烟火,不似尘沙,倒像是一道早已存在的轨迹,此刻才被点亮。
萧决眸色一沉。
风起,吹动她残破的衣袖,也吹散了最后一丝余温。
可就在那风中,有人看见,她的指尖微微蜷起,似在虚空中握住了什么——不是锅,不是火,也不是过往的执念。
而是一个开始。
第八日的晨光尚未完全铺展,拾烬村的井边已聚满了人。
无言,无声,唯有黄沙轻卷衣角的声音。
他们不着华服,不执礼器,只人人跪伏于地,双手捧起一撮从井底掘出的土——那土混着灶灰、井水与新生的芽苗碎屑,温热而湿润,仿佛还存着地火的余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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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晏清仍躺在草席上,气息微弱如游丝,可她的心跳却与地脉同频共振,像是她的魂魄早已半融于这片土地。
萧决立在她身侧,玄袍猎猎,眸光沉静如渊。
他知道,这一别不是终结,而是她以命点燃的火种,终于挣脱了形骸的束缚,开始自行燎原。
就在此时,火自明跑了过来。
那赤足幼女手中端着一碗新米粥,是用昨夜孩童所燃之火、今日初升之水熬成,未加盐,未调味,却飘着一股极淡极净的香气。
她踮起脚,将碗轻轻放进苏晏清掌心。
那只手枯瘦苍白,指尖冰凉,却在触及碗壁的一瞬,微微蜷起——像握住了一粒种子,也像握住了千万条延展向远方的路。
刹那间,天地为之震颤。
一道低鸣自地底奔涌而出,七座虚影般的灶台在井周缓缓浮现,通体透明,似由火焰凝成,又似记忆铸就。
那是她七日粗粥唤醒的七户人家,是第一批尝到“顿悟饭”的灵魂烙印。
此刻,它们不再是受施者,而成了火的承继者。
白烟腾起,如龙盘旋,直冲云霄。
百里之内,所有新筑的土灶竟同时自燃!
无柴自炽,无风助焰,火焰安静而坚定地跃动,仿佛回应某种古老而深沉的召唤。
一位老妇站在自家废墟前,颤抖着手舀出米汤,本能般加入野菜根与陈骨,轻轻煨炖——她从未学过厨艺,却调出了“春芽煨骨汤”的温甜,那味道,正是苏晏清曾在梦中呢喃过的配方。
灰投井跪在井畔,双手捧土高举过头,泪流满面:“主母,火不在锅里了……它活了。”
萧决低头看着怀中人。
她的眼睫轻颤了一下,似乎感知到了这一切。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我带你去西极。”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
他转身,一步踏出。
风沙骤起,将他的背影渐渐吞没。
身后,废墟之中,第一口无名新灶燃起了火。
味自心舀粥分食众人,火自明抬手引焰护灶,灰投井将混着灶灰的土撒向四方。
没有人再问谁来烧饭,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只要心还记得暖意,火就不会灭。
而在万里之外的西极荒原深处,一名牧童正蹲在毡帐外教母亲添柴:“娘,火要歪着烧,才暖。”
话音落时,风忽止。
雪,悄无声息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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