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年初一贺新岁、年初二回娘家,年初三赤口日。
李尔福的妻子冷伶是东北人,父母早就饿死在逃难的路上,她独自拉扯着两个弟弟长大,和李尔福结婚后就有了自己的家,自然没有回娘家一说。
看着冷伶坐在后台穿着笨重的京剧行头,李尔福褪去奸滑伪警二狗子的伪装,扶着冷伶的肩膀,眼底浮现温柔的笑意:“我媳妇儿甭说扮杜丽娘,就是扮杨贵妃也不差,瞧这美的跟天仙似的。”
“无事献殷勤,甜言蜜语。”冷伶一边照镜子涂着胭脂一边问道,“说吧,你和楠哥缺资金买药品差多少钱?”
“这回不是运输的事儿,是小优子。”李尔福笑着说,“我想着咱弟弟该学个一技之长养养性子,南城正好有家琴行教小孩学乐器,要不咱把他送过去?”
冷伶想起李尔福用半个月工资买的月琴,牙疼地说:“给优子那臭小子花钱学乐器,那是剪了龙袍做裤衩,白瞎了这块料!李尔福,你该不会烟瘾犯了,从我这儿骗钱买哈德门香烟吧?”
“我哪有烟瘾,那都是装的!”李尔福看着妻子质疑的眼神,顿感无语,选择隐瞒部分事实对冷伶耳语道,“让优子学乐器只是为今后的任务打掩护……”
冷伶半信半疑地看着李尔福说:“既然是绝密任务我就不问了。赶明儿我再找楠哥确定一遍,免得你忽悠我买烟。”
说完她就登台唱戏,独留李尔福大感冤枉。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冷伶略显幽怨的戏腔回荡在结海楼里,李尔福微微一顿。不知是何原因,沈楠经常听这出戏。
李尔福觉得纳闷,他以为沈楠更喜欢听《长板坡》呢。
民国二十九年的春节,对于沈楠而言,注定是充满悲色的,自然没什么闲心过节。
毒害沈近仁的嫌疑人莫燕婉还没寻到踪影,让沈楠心里不由得感到烦躁。
之后,李尔福把冷优以学月琴为由送去【阮音阁】,让阮老师教授音乐课。
临走前,牛先生默默地给李尔福在收据上写了一行钢笔字:【小宫之事,均已知晓,切勿妄动,一切如旧。】
李尔福看过后,牛先生就把纸条烧毁。
“小宫真的叛变了?”李尔福问。
牛先生沉着脸默然不语。
李尔福叹了口气,转头就回到了杨柳胡同找明丞与沈楠他们。
“小宫真的叛变,往后该怎么应对他,我心里就有数了。”明丞心情亦是沉重,就像他所说的“被同志背叛的滋味不好受”。
日后,明丞与小宫打交道得多扮演一项两个“叛徒”之间“患难与共”的戏码。
沈楠看着明丞面色凝重,心里有点难受,转而故作轻松地说:“今儿个中午,温开水要在结海楼办酒席说给福子去去晦气,你去不去?”
正所谓一笔写不出两个“温”字,早年间,温宁音的祖上和温徇财的祖上连过宗,论辈分,温宁音该叫温徇财一声堂哥。
此次办酒席,明卿与温宁音也会作陪,所以沈楠才会问明丞凑不凑这个热闹。
“去啊。不过得晚点儿到场。”明丞笑着说,“我和沈桉还有个约,估计他想跟我聊进经济部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