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人进民政局,虞然就感觉到宋霁希对离婚明显的抵抗情绪,可是性取向这种问题,除了离婚,虞然别无他法。
他只能逼宋霁希一把,虞然用了力气,“撕拉”一声,结婚证从中间撕开,碎成两半。
宋霁希唇角绷得很紧,有不明显的颤抖。
虞然从他手底下,把结婚证另外一半也拿走,然后把笔塞到他手里,在离婚协议上摆好,又重复一遍,“签字吧。”
签字的几秒钟很短,宋霁希的情绪其实很不对劲,但法治社会这个场合下,让他在这几秒钟内,脑海里那些疯狂的念头无法付诸行动。
他在力透纸背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时,用揉着冰碴的声音沉沉地说了句,“虞然,我不会放过你。”
从小被过度满足,性格虽然冷酷固执,但像一朵小白花一样长大的宋霁希,在这一年,他得到了心爱的握在手心里的东西,被虞然强行掰着手指夺走了。
掌控欲第一次没得到满足的小白花,被心底滋生的阴暗和偏执疯狂侵蚀。
直到在两年后重逢,虞然见到的宋霁希,性格像换了个人。
那个在表白时,还会羞涩到微微脸红的学弟,成了一个强势冷漠,严厉独裁的控制狂。
宋霁希以不知夏威胁,逼着虞然和他复婚领证,重新拿回那本属于他的结婚证,是字面上的“不会放过”。
这就是他的,谁都不许拿走。
不过虞然显而易见地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的“不会放过”。
后来午休那次,虞然说他们的事情,跟俞佳没有关系时,宋霁希会那样躁怒失控。
宋霁希一直认为,如果到民政局前,他没有看到那几张照片,他应该就能好好地把“学长,我不想离婚”说出口。
但其实那时候的虞然,面对性取向的问题,他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无论如何他都会让宋霁希签这个字。
第23章耳鸣(回忆)
后来思路是怎么打开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契机。
碰到同性亲密行为有关的内容不再划走,虞然会下意识地看进去,了解得多了,就现不完全是自己以为的那么回事。
但他也没有真的考虑过把自己掰弯,也没有后悔过跟宋霁希离婚。
知道宋霁希喜欢自己是一回事,但没道理要求被喜欢的一方,就必须成全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感情。
况且两人前后相处不到七天,这场婚姻对虞然来说,只是平淡生活中一个小波澜,短暂的小插曲。
他完全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跟宋霁希复婚。
校园墙上很快有了解当晚实情的人,解释澄清了谣言。
按部就班地过了一个月,虞然研究生毕业。
之后在寻常的,没有任何特别的一天,虞然回到家里,在一进家门必经的玄关柜上,看到许木容留下的遗书,和一叠意外险保单。
保单受益人都是虞然。
父亲去世后,虞然不是没有疑心过,没有谋生技能的许木容,带着九岁的他该如何在鹏城立足生存。
但许木容瞒得滴水不漏。
许木容是那种从不扫兴、没有架子的家长,她用足够多的耐心和陪伴,用她的心血无私地爱着虞然。
虽然是单亲家庭,但有许木容这样的妈妈,虞然一直都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
虞然上学时,几乎都会听到身边的同学对他说,“你妈妈也太好了”“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妈妈”这样的话。
许木容从没严厉地跟他说过话,无论是考试没考好、不小心闯祸摔坏东西、贪玩忘记回家的时间等等,许木容都没责怪过他一句,在虞然成长路上,许木容永远给予他最温柔的包容和支持。
除了无条件给予爱,许木容对虞然完全放养,没有任何约束和管教。
她也没有期盼过虞然应该长成什么样子,她只当亮着灯让虞然随时可以停靠和歇息的港湾。
从出生到二十五岁,虞然都生活在许木容为他托起的充满爱和自由的乌托邦里。
遗书上只简单地交代了,在积蓄花完后,许木容这些年的借贷情况,因为有房子抵押,刚开始还是正常的银行借贷。
随着开支和利息滚动,许木容开始以贷养贷,债务状况日渐严峻,已经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
而那些意外险保单,最早一份的投保时间,竟然在十年之前。
当了十年全职太太的许木容,想继续留在大城市里,为她的孩子筑起一条幸福成长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