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像被逼到了万丈悬崖的边缘,身后是杨丰步步紧逼的杀意,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通敌”深渊。她所有的急智,所有的伪装,在这泰山压顶般的、来自汴京最高权力意志的威压下,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怎么办?
她还是太急躁了。
就像当初对付赵默一样,她的自负她的狂妄,让她一次又一次陷入险境。
或许,杨丰从一开始就怀疑她了……
如今,前世她强大的d构建天赋反而火上浇油,而她现在任何关于案情的解释在他听来都像是欲盖弥彰的狡辩。最最重要的是——以往原身寻常根本没有表现出这个能力,亦不会如此做派。
杨丰需要的一个能解释她性情大变、行事偏激的动机。
一股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荣安。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肌肉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衫,紧贴在肌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前世,她早就做够了特工这个职业,她的梦想一直就是退休去一个美丽的海边定居。
没想到任务没完成,把自己性命搭了进去,还莫名其妙地重生到东国这个复杂的朝代,她真是……
杨丰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得她脸颊生疼。
看样子……她终究是……瞒不过去……
多说多错,原身的情况和记忆她一概不知。
唉……
就在杨丰眼中最后一丝耐性即将耗尽、杀意即将喷薄而出时。
荣安低头垂眼:“抱歉……我……”
“如何?”
杨丰竟然听到了道歉,有些不可思议,语气也软了些。
毕竟……还是个小姑娘……
“实际上,对于枢相之命……我记得不太清……我之前受了伤,好多事我都不记得了,这几日仔细回想也想不起来。”
杨丰大惊。
“你说什么!”
他原本眼中翻涌的杀意和冰冷的审视,在看到荣安明显惨白无力的脸时,如同被重锤击中般猛地一滞,随即被一种惊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方才那步步紧逼、要将人置之死地的气势,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猝不及防的愕然。
“怎么回事!你还记得什么?”
荣安抬眼看向他:“生了何事我也不知,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是皇城司干当,我要执行枢相之命。”
她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杨丰的眼眸由深潭般平静变得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一种深不见底的茫然与脆弱。
“杨…杨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鼻音和抑制不住的担忧颤音:“抱歉……我记不清了…好多事…好多事…都模糊了…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雾……”
说完,她闭上眼睛,眉头轻皱:“我只记得…万年镇官仓…查漆桶…我记得…好像很乱…很吵…好像…好多…好多细节…就像被水冲走的沙…怎么也抓不住…漆税…账簿…枢相的密令…还有…还有我为何执意要查私盐…我…我脑子里…只有零碎的片段…和…和无法忍受的头痛…”
假话是需要圆的,她要让自己的所作所为变得合理,她尽量让自己演技往影后靠拢。
说着说着,她的泪水从眼眶中汹涌而出,顺着惨白的脸颊滚落。
那泪水其实并非全然伪装,而是身体在巨大压力和剧烈头痛刺激下真实的生理反应。她望向杨丰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茫然,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求助。
“杨兄…我…我是不是…真的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我…我刚才说的那些…关于私盐…是不是…是不是错了?我…我是不是…坏了枢相的大事?”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自我怀疑和恐惧,身体因剧烈的头痛和情绪崩溃而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失…失忆?”
杨丰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原地。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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