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是不知。此药若寻常病人吃,会让人病情加重,大病一场,慢慢掏空身子。”傅观尘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展开露出上头一点点白色的粉末,给众人看,“只这一点,便能使殿□□内的无心兰从慢性毒转为烈性剧毒。”
迟峻听得冷汗直冒,后怕道:“殿下,您一点都没吃吧?!”
宁王不语,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没吃,他的脉象正常。”傅观尘将药小心翼翼收回,看着宁王道,“白菀虽不知,但给她药的人是否清楚,是否故意,就不知道了。”
无心兰是一种慢性毒,多年前未离京时被谢擎川服下,这么多年一直未解。
这便是白菀所诊断的“年深日久”的旧毒。
她不敢拿宁王的身子冒险,所以宁愿自己吃了。
墨夏听得亦是心惊胆战,忍不住关心道:“殿下无事,那王妃呢?王妃也是病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才稍好些,又吃这个。”
“果然她自己吃了……”傅观尘眉头微皱,叹道,“她素日底子不错,且又及时饮下催吐的药剂,并无大碍,只是会虚弱两天。”
迟峻与墨夏皆长松一口气。
宁王却忽然发问:“你如何肯定她一无所知,又怎会知晓她的情况。”
男人声音喜怒难辨,傅观尘一顿,坦然道:“自然是等她睡下,偷偷潜入探查。”
“你对她倒真是上心得很。”
男人神情淡淡,头枕着墙壁,目光落在床尾悬挂的那柄剑上。
第几次了?这是他的军医第几次偏袒白氏女?
屋中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墨夏心内煎熬,迟疑道:“傅大人,这……只怕不合适吧?她怎么说都是王妃。”
不该私自闯进她的屋子,尤其是在她睡着的时候。
傅观尘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是我主张将她留下,总要弄清楚她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否则她若真包藏祸心,牵累与我,可如何是好。”
“话虽如此,但大人可与我说啊,我替大人去。”
“你不懂医术,如何能探明她的状况?”
墨夏一噎,嘟囔道:“我是说将那药偷出来给殿下瞧,没说替王妃诊脉啊。”
“看样子,在军医眼中,她的安危比本王更重要。”
男人虽是笑谈,可眸中却暗藏凌厉的光,傅观尘瞧得很清楚,他垂首道:“不敢。”
无声对峙,半晌。
“既有军医作保,那本王就将此人留用。她若犯错,你与她同罪,”谢擎川道,“都给本王滚蛋。”
傅观尘一揖到底,“多谢殿下。”
第二日辰时刚过,白菀便出现在寝殿之外。
她一早从墨夏口中听说喜讯,兴奋得什么都顾不得,急急忙忙就跑来谢恩。
可宁王四更才歇,眼下还睡着。白菀就乖乖巧巧地坐在暖阁榻上,等人醒来。
这期间有许多人来过,那些仆从虽同往常一样,不言不语不看她,但白菀莫名感觉,众人待她的敌意大大削减。
她一想到自己的努力终于见效,狂喜之情打心底油然而生。
谢擎川是被哼歌声吵醒的。
只论曲调,还算悦耳,但那声音娇柔绵软,是他最厌烦的腔调,更何况,还是睡眠不足,一大早上气血最盛的时候。
谢擎川抬手,揉了揉酸涨的眼眶。
“过来。”
男子嗓音低醇,带了丝清晨独有的沉哑。
白菀耳朵一热,连忙起身,快步往里去。
她一路小跑进内室,,脸颊微红,看到榻上的男人忙垂下眼睛。
他怎么不穿衣裳……
这腊月寒冬的,若是着凉如何使得。
白菀努力摒除脑中杂念。
“给殿下请——”
男人低声打断:“上来,替本王换药。”